面對即將到來的空蕩蕩,我甚至都不能以“我”的名義想象。
“尊”,暫且借野香的稱呼,來稱呼絕望中的“我”吧。
尊,躺在租來的地上,啃乾淨了所有的鵝蛋清和鵝蛋黃。
他爬了起來,整個世界似乎都變了樣。樂極生悲,說的就是這個情景吧?但“樂”,如果是指結婚的話,雖然婚期已定,物件已定,但還沒有同房,樂又在何方?
如果是指與她的三天兩夜吧,幕天席地,天方地方,雖然嚐到了自出生以來從未品嚐過的快樂,但她自有丈夫,還有那個粗暴的賴連長,與啞巴爭短長,與聾子共喝一碗湯,其實是自己上了大當,何來高興一場?
守身如玉的黃花崽,放蕩在一片綠油油的野地上,是王母娘娘強幹了孫悟空,而不是天蓬元帥調戲了嫦娥姑娘。
所以,把這樣的事情定義為“樂”,實在是名不符實。既然“樂”已不算極,“悲”也何必那麼真?
也許,吳老師只是一時誤解,何況,她真能看懂這幾行字?而且,看懂了,她又能真的相信?即便相信了,她又如何驗證?
這事情,看來還有很大的希望。
他想到這,即刻來了精神,引火燒煤,熱了一鍋大湯,把全身洗得乾乾淨淨,特別是要把那味道衝得一個分子都不剩。
學校門口,學生剛剛下課,操場上一片喧譁。他瞄準一個天真膽大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可認識三(3)班的吳寒老師?”
“吳老師呀!剛好是我們的語文老師,你找她呀,有什麼事?”
“有很重要的事,能不能幫我把她叫過來?”
“你不能去她辦公室嗎?大門又沒有鎖,你不如直接去呀?”
“辦公室人多,不太好,還是幫我叫過來吧?”他有點討好她的意思和形色了。
“你?”她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你這個樣子,還算是個男子漢嗎?”她一臉的鄙夷,看得他全身冒汗:怎麼回事,連小學生都看不起自己了?是自己臉紅了嗎?他摸了一下臉,果真熱辣辣的燙,這該死的臉紅的毛病又犯了。
他突然間感到沮喪。天空開始昏暗。算了吧,回去再想想,要麼,晚上去她家裡,應該也來得及。
他正要低頭往回走,小妹妹發話了:“看你這麼可憐,我就幫你一回忙,你等著!”小妹妹飛也般地向樓上跑去,這時,上課鈴聲已響。
10分鐘,20分鐘,雖然走出來幾個女老師,但都不是他要的寒。“是了,女孩上課去了,哪有時間幫我報告?”他想,等下一下課,又是學生,又是老師,浩浩蕩蕩,免不了碰上自己的老同行,問起這個事,怎麼好講?
還是回家去吧,回家去好好再想一想。
剛抬起腳,寒就出現在他的眼睛的餘光裡,沒錯,長髮飄飄,個頭不高,但一點也不臃腫,沒有一點肥胖,那幹練的樣子,著實讓他心生了幾個月的夢幻。
但是,隨之而來的,是一道白光,由於太過閃亮,他差點為之跌倒。一個老頭,緊緊跟上,一個白髮蒼蒼,一個秀髮蒼茫,並排走著,笑聲響亮,他心中一酸,趕緊靠在一棵大樹背後,他的心“嘣嘣嘣”地響,既怕被他們發現,又忍不住想觀望。
他們走出了校門!她扭著緊繃繃的臀!雖然沒有牽手,但這老頭的肩膀,竟然靠得那麼近,有時似乎碰上了一碰。
“我都沒有碰過的,怎麼能讓他動一動?他雖然比我高,肩膀也寬厚,顯得孔武有力,但我,我比他年輕!”他想著想著,幾乎差點要撞死在這棵樹上。
“不行,要撞,也要撞死這老頭,或者,撞倒這狠心的我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