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們在一起,就再也拉不出來,無論你膀胱憋得鼓脹,臉憋得通紅,就是放不出來。我再也不去參與下課後站在高高的操場上向下面的稻田裡萬尿齊發形成黃果樹瀑布的壯觀活動了,我憎恨那沒有檔板的廁所和衛生間,我再急也不會和夥伴們一起方便。人,總是那麼多,眼睛,總是那麼靈活,分佈在人間的每個旮旯角落。我於是每次都要找準時間和機會,又不要被別人看出其中的微妙,所以,乾脆少喝水,少拉尿,雖然,有時憋得很急,很苦。
我懷疑,不,我確信,我的雙腎多發性結石,就是這樣憋成的。
當然,還有第二次。是在幽谷裡放牛,四面高山森然而列,溪水潺潺,鳥語花香,牛的舌頭橫掃青草的聲音,嗖嗖嗖嗖,我不知道怎樣形容這樣的美味,如果真要類比的話,可能是多年後在寒冬的海邊的別墅裡一個人喝一碗滾燙的酸辣湯的情景。
我享受這寂靜,我拿起了我的語文課本,我好像在看《大堰河——我的保姆》,我好像記得那一句:我是吃了你的奶而被養育了的,大堰河啊,我的保姆。我一直在想,這“奶”,到底是指固體呢,還是液體?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希望這是白白胖胖的固體的時候,一隊擔柴火的嬸嬸大娘們從山腰上下來,嘰嘰喳喳,打破了這亙古不變的寧靜。
我是羞於見人的,特別是對這些多嘴多舌,口無遮攔的大娘們,幸好這蔥蘢的藤蔓和高大的楓樹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我這塊小小的草地成了世外的桃源。
她們在藤蔓外的大青石板上歇肩了,喝一口水,衝一把臉,聊會兒了天,砍柴的生活都是這樣,要不然,青石板怎麼會如此的光澤鮮亮呢?
我是不屑於聽那些張家長李家短的,聽了除了氣人,也增長不了什麼知識。
但這次不一樣,不知怎的,她們聊著聊著,就聊到男人的大小上來了,有的說,鼻子大下面就大,有的說,脖子粗下面才粗,有的說,要看拇指的大小,有的說,要看腦袋的大小,有的說,跟身材體態無關,越胖的可能越小,超高大的可能幾下子就完了,矮小精幹的可能睡起來才更有味道,爭得七嘴八舌,說得津津有味,山谷裡充滿了快活的笑聲。
但好像誰都說服不了誰,說起“我家的那個”,都說有點短不夠大,唉聲嘆氣,恨鐵不成鋼,沒有一個很滿意的口氣。
我聽出來了,她們都喜歡長的,大的。這讓我平靜的心油然生出一絲絲惆悵:人生在世,不是應該為人民服務嗎,為他人奉獻嗎?她們,肯定是不知道雷鋒的,不然,怎麼老是關心個人的感受和利益呢?庸俗,下流,沒讀過書的人,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