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幹點別的事兒嗎?光看我的腳趾丫?”不好,被她發現了。
“世界上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好像是歐洲哪個有名的美學家說的,今天,我信其然了。”
“法國雕塑家羅丹說的。我們中國人還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呢,莫非,你愛上了我的腳趾頭?”
“我想起了小時候養蠶的時候,剪開繚繞著千絲萬縷的繭來,裡面的‘東南西北’像剝去了殼的早春的毛竹的筍尖,像清明時節剛從草叢中拔出的又白又嫩的藠頭,還會向東,向南,向西,向北地搖動,帶著神的旨意,雖然它沒有眼睛,但比有眼睛的生命還更靈動,似乎帶有來自天堂的仙氣。”
“你的讚美,我的腳趾頭可消受不起呵。”她狠狠地踩了他一腳,還用腳趾頭狠狠地刨了一下他的腳背,他懷疑襪子被她刨破了絲。
“不過,你所說的藠頭,是個啥東西?不會是在諷刺我吧?”
“哦,不敢,哪敢?藠頭,就是《詩經》中的薤,具體什麼詩句,我記不起了。不過,建安七子之一的曹植,寫過一首《薤露》,裡面有幾句,寫得很飄逸,好像很符合您腳趾頭的氣質。”
“哦,有這等事,背來聽聽!”
“背不出來,我向來是隻觀其大略,不求甚解,每有會意,便欣然忘食。只記得其中有幾句:
天地無窮極,
陰陽轉相因。
人居一世間,
忽若風吹塵。
願得展功勤,
輸力於明君。
是說天地之間,陰陽五行無窮無盡,我們生活在其中,卻像時光的風,吹動人間的塵,瞬間便無影無蹤。我願意做你腳趾頭下的一粒紅塵,好風憑藉力,送你上青雲。”
“哈哈哈,哈哈哈哈……”安越笑得前仰後合,不停地跺腳揚膝,絲質t恤中的尤物,像兩隻受驚的小白兔,差一點就要跳出黑暗的牢籠,讓他犯不可饒恕的錯誤。
他沒有笑,而是舉起了酒杯,伸了過去,對她說道:
“安老師,曹子建的詩寫得再好,也沒有現實中的義大利麵和你斟給我的啤酒好,今天中午,真是一個跨越時光的中午,我從來沒有感到這樣的幸福,謝謝你,謝謝你的指導和調教。我幹三杯,您隨意。”
說完,他一乾而盡,眼中,似乎有點兒紅。他抓起酒瓶,又倒滿一杯,一飲而盡。第三杯盛到一半時,酒瓶空了。
她從冰箱中取出一瓶,撬開瓶蓋,說道:
“呵呵,詩興大發啊,酒興大發啊,曹植這個鬼才,沒想到死後竟附體在一千七百七十年後的你的身上,世無英雄,世無英雄啊。不過,我給不了你什麼,尊。”“子溫”的溫柔讀音,在她的口中閃現,他看見了她迷離的眼神,秋波婉轉,楚楚動人。
她拿過他的杯子,用標準的“杯壁下流”的方式,為他斟滿剛才的半杯。
他抓過杯肚,仰頸而盡。
這一杯,她不再那麼講究,而是從空中直接倒下,倒一口,停一下,倒一口,又停一下,停停倒倒,又斟滿一杯,跟剛才的一樣,沒有多少泡泡。
“我只能給你一點意麵,和喝不完的啤酒,而最珍貴的時光,每人都各自擁有,按照緣分和造化的安排,各自享受。我們都不可能,同時享受彼此的時光,比如,這個午睡的時光。”她指了一指她的臥室,床上,席被凌亂,說道:
“這裡,僅有一鋪床。”
“物極必反,貪多必失。您的招待,已經讓我無以為報了,我,我……”他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了,他的舌頭,好像有點捲成一團了。
“你不用說了,我們來喝酒。”
她端起酒杯,與他碰在一起。他想說什麼,但說不出來,她微微一笑,笑道:
“一切盡在不言中。”
一飲而盡。
斟滿。
相碰。
一飲而盡。
……
喝完三瓶之後。她站起來,伸了一個很長很長的懶腰,他瞟見了她的小肚臍,像月牙泉般精緻,而旁邊的沙漠,像古代的凝脂一般,像現代的奶油一樣。
“唉呀,好過癮啊,尊,我有點困了,有點醉了,都怪你哦!灌了我這麼多。”她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我要去睡了,碗筷你洗一下,如果還有時間的話,襪子也幫我洗一下。文胸,你會洗文胸嗎?”
“不會哦,你知道的,見都沒見過。”他顯出的確的為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