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這世上好像只有你喜歡我這個名字呢,今天我是第一次聽說我的名字還很好聽的,呵呵,呵呵。”
突然間,她竟手足無措了。
他瞬間無處安放自己的目光,只好四處張望。
他看見了一個極小的木窗,可能只有四本教材那麼大,卻堆滿了蒜頭,紅辣椒,幹玉米。窗下是一口鐵鍋,正冒著蒸騰的熱氣。灶裡的火深深地藏在灶膛之中,若不是灶門口偶爾的一閃,他還不知道正在生火。
“啊?正在生火呀?”他無端地說出這麼一句,但一說出口就後悔了:這不一下子暴露了自己想吃人家的東西嗎?可恥!
“啊哈,是啊,生火,生火,坐,可哪裡坐呢?外面的老鼠不知怎麼的,今天怕是瘋了,大白天還搗亂。”她看向了灶門口的橫著的一塊木板。
“好的,我就坐那裡。”
他急急地坐了過去,怕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家裡嘛,就這樣子,沒有……”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順手捋了捋額頭上的頭髮,劉海垂下來,似乎擋住了她的睫毛。他這才注意到,鍾晴穿得跟張紫一模一樣,不過是大號的紅色的底子,白圓圈的簡潔的圖案,深藍的領子向兩邊展開,像一隻深林中不見天日的蝴蝶。小窗的光照射進來,剛好聚焦在她的身上,他甚至看清了她的雙眼皮和撲閃撲閃的睫毛,柳眉杏眼,跟她的女兒張紫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大了些。
“沒關係,小時候,我家的廚房也是這樣,真奇怪啊,你們家的跟我們家的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我們家的,瓦面似乎更高,整個廚房,像一個巨大的煙囪。”
“真的?”她撐在土灶面上,面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真的!我還經常在陶罐裡摸出浸東西來吃呢,烏漆嘛黑的,吃到老薑就辣死了!”
“真的?我也剛好有嘞。”
說著,不容分說,她就蹲下身子,在大水缸的旁邊的角落裡,雪白的手臂伸進了小陶罐裡,在裡面摸索著,眼睛卻回頭,閃閃地回望著他。
他突然看見,在她的眼中,有一汪清水,更有一縷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