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哇哇叫,多有味道。冬天冷了,只要躲進禾草間,就在無比的溫暖,外面寒風呼嘯,裡邊散發著陽光的氣息,整個身體和心靈都被它們暖化了,爸爸媽媽的嘮叨遠了,沒吃飽飯的飢餓感神奇地消失了。在那個年代,我不知道還有比禾草屋更值得嚮往的地方了。
我們常常在裡邊撕扯得天空烏七嘛黑才戀戀不捨地溜回家,當然也少不了一頓罵,但比起屋裡的瘋狂,這罵也就算撓癢癢了。
鬧到最瘋的一次,是和小我一歲但輩分比我大兩輩的我叫姑奶奶的春梅過家家的一次。她說,我們來生一個孩子,你當爸爸,我當媽媽。我說,很好,你負責做飯給他吃,我負責砍柴給他取暖。她說,那就來吧,我幫你生。我說,你就生吧,關我什麼事。她說,沒有我,就生不出來。我說,那怎麼辦呀,你負責生,你就要想辦法,我只會砍柴。她說,聽大人說,只要你們男的把尿尿到我們尿尿的地方,就會懷崽。我說,那好吧。我至今還記得,那一泡尿,尿得蘭花四散,就像平時撒在白石上一樣,濺溼了她的褲子,禾草也溼了一灘。後來,過了好多天,她都沒有生下孩子,我們商量的結果,是尿水都流走了,沒有流進去。後來,我跟她,在收割後的秋天的田野裡,在一個禾草堆後的衰草連天的田坎下,又重新試了一次,它們,還是滑滑地溜走了。那天的夕陽,像簸箕一樣大,像西瓜一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