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呢,我那個化學老師啊,雖然他兒子跟我同班,但是面板嫩得,跟女孩子一樣,喜歡笑,笑起來還有兩個大酒窩,牙齒整齊潔白,嘴唇紅得像塗過胭脂,頭髮精短,無論什麼時候看見他,都像剛洗完頭,剛出完浴一樣。”在他當學生時的眼中,以及現在的回憶中,化學老師都是鶴立雞群一般的存在。
“真有這樣的人嗎?在你們鄉下?”阿姨表示懷疑。
“我也表示懷疑,那是90年代初耶,燒煤的燒煤,燒柴的燒柴,馬路上也是煙塵四起,操場上也是塵埃滿地,他怎麼會一枝獨秀呢?這還在其次。他還有很多的絕活,遠比風姿特秀令人驚歎。”說起化學老師,這真是一股鄉下中學的清流。
“絕活?你說的是他跟鴨婆女兒的風流事?這可不算光彩呀!”阿姨自作聰明地說。
“這只是其中之一。我跟你們說,後來我的同事,就是原來他的同事,跟我說過,這方面的絕活,真是神奇,他們把這叫作‘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他們只說了一個故事,是在省城出差的時候,記不得是培訓還是購買什麼教學參考資料,總之,到了省城,那可是大城市啊,真正的車水馬龍,俊男靚女滿大街就是。這傢伙跟同事們好好地逛著街,忽然他的雨傘沒拿好,傘鉤子就鉤住了一個女孩子的衣服,穿著超短的花裙子,那白腿長啊,長得全是腿,不是我說的哈,是我同事說的。你們應該知道吧,有一種雨傘的傘把子是有彎鉤的,便於掛起來的。”他比劃了一下。
“知道,可以掛在曬衣杆上曬,也可以掛在鉤子上滴水晾乾的,現在少了。”阿姨永遠是見多識廣。
“對啊,就是這種。沒有聊多少句,這女孩子就跟著他走了。最多個把子鐘頭,這傢伙一臉春色地回來了,對他們說道,‘省城的女孩子除了膚白肉嫩,也沒多少花樣!白折騰了我幾十分鐘!’他們問他花了多少錢,他竟然說,‘要花錢的事兒,就不是我李化學願意幹的,她不倒貼就算她有本事!’吹牛啊,他的同事們一致認為,這傢伙肯定是有一種什麼藥,只要一挨他的身,就會乖乖地跟他走!”他轉述他的同事們的話,但他不認為同事們的猜測是對的,李老師應該有這樣的本事。
“教授,你越來越出格了,這樣的話也是你該聽的麼?不會學壞我都不相信!有這樣的老師,不會有這樣的高徒?”阿姨一臉的認真。
“阿姨啊,是您先說起風流的事,所以我順便說了一下,都是我同事說的,不同的同事說的,應該千真萬確,但我沒有親見。但說真的,他的教書水平真的也是一股清流,你們知道的,我的中考化學考了69分呢,滿分70,是所有學科中考得最好的了,說實在話,跟老師的教導是分不開的。”化學老師雖然跟其他剛畢業的年輕老師不一樣,基本上完課就走,從不跟學生打交道,但成績卻也默默地好下去,這一點,他也是感到驚奇的,為什麼不加班,不補課,不輔導,成績卻在他身上拔了尖?這讓那些日幹夜幹的老師情何以堪?
“他教書也有絕活?”烏拉一副想聽的樣子,想必她在黨校,接觸的也是老師吧。
“你們也知道的,那時的老師都是一本教材一支粉筆打天下的,他不一樣,雖然課不多,但每次都提著一方形木籃子,裡面玻璃試管、酒精燈、坩鍋、不鏽鋼鑷子、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真是琳琅滿目,而且全是那麼精緻,一塵不染,通明發亮,看著就好像這是十分現代化的東西。做起實驗來,微俯著身子,他的目光比我們還專注,他盯著酒精燈,微笑著欣賞銀白色的鎂條燃燒的耀眼的極白色火花,兩個大酒窩在酒精的對面徜徉,這情景,像極了外國的科學家在高明的實驗裡做著高深莫測的實驗,彷彿這鎂條掉下來的渣渣,就是這世界上從未出現的新的物質一樣。”講臺上那樣的精緻,其實正像五星級賓館的酒桌,電視劇里歐美日國家酒吧的吧檯,可惜那時候的他沒有見過。
“少見多怪,不就是化學實驗嗎?”烏拉有點鄙夷。
“實驗是實驗,要看什麼人做,這是李化學老師的化學實驗,不需要叫我們認真看,我們就在極其認真地看了,他與講臺上的這一切是融成了一體的,彷彿他也是這實驗過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嗞嗞的火花聲跟他的笑而露齒微笑何其的相像。他的眼中,也閃著耀眼的火花,雖然沒有聲音,但卻顯出清靜和悠然,正像反射著太陽光的月光。當燈火熄滅,他轉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寫下整齊的板書,有中文,有英文,有大字,也有小字,比用尺子比劃還水平劃一,一切都那麼整潔乾淨。說實在的,他的板書值日生都不願意擦呢,直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