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的車?哦,看我傻的,她是提醒我不要錯過了結婚的年紀,到時候討不到老婆,過了趟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他回頭望了望,秀美正微笑著,也望著他的方向。他撓了撓頭,表示了不好意思:自己怎麼會想她呢?朋友妻,那個……他怪罪起自己的回頭來。
幸而轉過一個彎來,是一條更僻靜的街了,人聲寂滅,霧氣尚未衝散。他懸著的心慢慢地鬆了下來,小草依人,露水沾鞋,正有一點點鄉村的氣息。
“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他忽而憶起《詩經》中的句子,進而想到烏拉正躺在她媽的被窩裡,她會回到我剛剛睡的被子裡嗎?那輛舊式的吉普車,正在塘水之湄,怎麼還未開走?開車的人,也還在被窩裡嗎?
他責怪起自己的書生氣,事情這樣糟糕,還憶起古典的《詩經》,不是對經典的玷汙嗎?
“尊,尊,是尊嗎?”
一個澀澀的聲音忽而在身旁響起。
他打了一個激靈:這少有人走的街,是誰叫得如此親切?
一抬頭,鍾晴驀然出現在他的眼前,柳眉杏眼,眼神還是那麼會說話,撲閃撲閃的,極有她小女兒張紫的氣質。
“一個人?”
他有些驚訝。
“嗯,跟以前一樣。你還是那麼瘦!”
她有些落寞,落寞之後,也顯得很驚詫。
“一點沒變。你也來得這麼早?”
他看著她腳前的紅辣椒、紫茄子、綠佛手、青秋葵、黃洋姜、白拿,心裡五味雜陳:她是不是把地裡所有種的莊稼都挑了一點出來,連野果子也挑得這麼精緻:這白拿,比八月拿稀有多了,很難找的,是他們土話中正宗的“牛睪丸”,很補的那種,味道也比他手中拿的更清爽甜沁,有一股特別迷人的清香,常常遊離在小溪流上的枝葉藤蔓間,令人神致搖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