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雄主任雖然好這一口,但在袁子溫面前卻從來不談論這樣的話題,而是會問問他最近看什麼書啦,杭天琪有沒有出什麼新歌啦,還是顏體肥厚有力有富相,柳體太瘦啦之類的。有次不知道這柳主任從哪裡得來的訊息,說石峰小學的宿舍裡的大檔案櫃的底部藏有一面銅鑼,是原來大隊裡的,現在沒人知道了,他正想在他本村組織一個樂隊,他吹喇叭別人敲鑼,要借給他一用,還特別交待子溫要在傍晚的時候帶出來,用蛇皮袋包好,多包幾層,不要讓人看出這是面銅鑼。為了完成這個任務,他心裡盤算、準備了幾個星期。
“我們教育辦的那個柳主任,也算是主管一方的大領導,他就喜歡談論書法、音樂、三國之類的,不像你所說的領導,不談學習。”
“跟你談學習,那是表演給你看的!別被他騙了,他有這麼老實?有這麼老實還當得了領導?我不信!”談話之間,他和烏拉已經爬過了好幾道彎。
“那你們的學員主要談什麼呀?在課外?”
“比如說,哪裡好玩呀,青島的別墅很壯觀,都是外國人蓋的,京城的長城很雄偉,就是離城有點遠,廈門的海灘很乾淨,就是賴昌星的故事太多了,吐魯番的葡萄很有名,但都是用來曬乾的,澳門的賭場服務態度非常好,到那裡才知道錢太少,上海的包包很精緻,一次只能帶一兩個,因為有點貴,夠上一兩年工資,都是那些,也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總之,都是花花世界,要花錢的。”
“這些學員還這麼有錢,全國各地到處跑?”他知道當官的有錢,但不知道可以跑這麼遠。
“還不是花公家的?他們自己一分也不出。還有吃,聽他們講,上百塊錢的酒,倒進他們酒杯裡,他們轉眼就偷偷地倒在身後,就說自己喝完了,再倒,再倒,喝的酒都沒有倒的酒多,真是浪費,一個晚上喝的酒,都抵得上我們半年多的工資,個個都喝得東倒西歪,胡說八道,餐廳的女服務員,都吃了不少虧,到處亂摸,討厭死了,她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還是呆在辦公室比較清靜。”
“酒桌上的故事,我也聽過一些,但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不會是他們吹牛的吧?”
“開始我也不太相信,但聽辦公室的領導、同事說多了,我相信這應該是真的,不然,這些大哥大姐們為什麼要這麼無聊?他們會務搞多了,經常跟這些學員領導們閒聊,很多的訊息都是我們從來沒聽過的。嘿嘿,他們上課也經常講很多古裡八怪的新聞,我趁倒茶的功夫,也聽到了不少。”
“這是大場面啊,如果用心聽,可以學到很多書本上沒有的東西,這機會好,你多聽點,到時候告訴我,讓我也學點新東西。唉,我在鄉下,真是井底之蛙!”
“可惜我文化底子薄,很多東西聽不太懂。要不然,唉——還是爬山吧!”
“不要走那麼快嘛!路還遠著呢,留點體力!”看著她趕路要超出他的勁頭,他提醒道。
“呵呵,你追我呀!”
這句話,他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不止一遍,是兒時嗎?是稻草垛的後面嗎?是山間小路的拐角處嗎?是夕陽已沉入大地之後的黑色森林嗎?
而現在聽來,卻有了別樣的含義,像牛繩有了放牛人前傾四十五度的牽引,給了他另一種動力,被牽著牛鼻子的動力。
看著她搖擺健實的身姿,他身子前傾,順著後傾的山路,追了上去。
“啊呀——你跑!”
她如受驚的野兔,撒腿就跑,頭髮向兩邊亂竄。
三道彎過去,才抱住了她。兩人氣喘吁吁,被他拉坐在路旁的碎石堆上。
“看你跑!”
他摟住她的腰,越摟越緊,生怕她一受驚就跑遠了。
“別摟呀,好驚!”她生氣似地說道。
“不摟你不會跑掉呀!我要你休息幾分鐘,不然,我們兩個都要累趴了。”
“看你這體力就不行,還累趴。”她望著山下層層的梯田,眼睛放著別樣的光彩。
“一不小心,我們爬這麼高了。”他看到田間勞作的人影,像野豬在草叢中尋找吃食一樣遊動。
“路還遠著呢,不過,好像路上還沒碰到過人耶。”她有點怪異地看著他。
“是啊,應是我們來得早,晚一點肯定很多人,要不——”
“要不什麼?”她的笑容貌似有點期待,又貌似有點詭異。
臉上的血流像潮水一般湧來,瞬間淹沒了他的五官,抽空了他的六腑,他抱著她的頭,親了上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