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不能硬碰硬，否則打不著狐狸，反惹得一身的騷，只有順著她的意思來，慢慢地借驢下坡，等自己逃出生天，就不管她的事了。

想畢，他笑道：

“你都說這麂子鞭是補陽的，為什麼你還吃呢？不是浪費嗎？不如分你家世英半根，這樣，作用轉移一下，味道還在你身上，你不更受用？”

她一聽，笑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陽？在家裡，我就是陽，他才是陰，像我這樣既主內既主外的婦娘，就是又有陰，更有陽！還有，你只知道鞭是補陽的，螞蟥聽水響，聽事聽一半，看不到真相。其實是有的補陽，有的既補陽，也補陰，比如牛鞭，那麼長那麼粗的，就是隻補陽的，‘哞哦——’不知道幾雄糙子，一座山都要被它幾下子拱成平地灘塗。吃過麼？”

美娘邊比劃，邊像牛一樣頂著他，邊問道，臉上帶著驚歎的神情。

他答道：

“聽過，看過，但沒吃過。”

“呵呵，這就對了。牛鞭比野生的麂鞭還貴，就因為它補陽很過勁，我聽鄉幹部說，吃了那東西，連敲鑼打鼓的鼓都能戳破，像你這樣沒物件的，肯定不能挨邊。但我這個鞭呢，不一樣，溫和了許多，一者效果來得慢，是慢補型的，二者陰陽都補，讓男女都身強力壯，消除百病，慢慢地堆起鬥志來，不怕神，不怕鬼，三者我們只吃半根，自然營養沒有那麼霸氣，四者我們是用米酒伴吃，不像他們大男人用白酒伴著吃，鞭力會增加幾倍，如果沒有人來消火，他們說——床板都會頂出幾個洞來！所以，你儘管吃，不會害你忍不住。呵呵！只是到以後，你享受了那種癮，不要忘了我！忘了姐的好，好吧？”

她雙手疊放在胸前的純木桌上，認真地看著他吃，模樣倒像認真聽講的小學女生。

“記得，當然會記得，你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開啟了我的新紀元，怎麼會忘了呢，雖然喝了不少酒，頭腦有些沉，但他們都說，酒醉心明，我怎麼會忘記你呢？你就像《紅樓夢》裡的警幻仙姑和賈雨村，帶我領略了咱們村不一樣的風景，呵，沉沉一線臥山北，花明柳暗萬古春，兩年了，不知道小小村落竟有這多傳奇故事，比書上的小說還精彩，想不到平時只見你們臉朝黃土背朝天，卻有那麼多驚天地，泣鬼神的感人故事。”

“呵呵，你不出來，大家不知道你，你也不知道大家。大家都說你看不起莊稼人，只會呆在學堂裡，是個書呆子，混日子的人呢，遠遠不如前面的漢中老師，可惜啊，被你們趕走了。不是我說的哈，是大家說的。”

“這個我知道，我也聽不少人說了，我真是冤枉啊，他的走跟我是百分之百沒有關係啊，大家用腳趾頭也想得到，我怎麼會願意來這個地方？而且，之前不是有謝英俊老師嗎？”

“是啊，我們也理解，但是，你想，如果你們不來，他會被趕走嗎？你們不來，不是就缺一個老師嗎？可惜啊，當了十幾年的老師，說趕走就趕走，大家都說你們比他差遠了，你比英俊老師又更差一點，難道你就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怎麼會沒有聽到？學生都這麼說，他們的作文裡，老是回憶秦漢中老師的好呢，真正讓我情何以堪？一個代課老師，何德何能，佔據了你們村大人和小朋友們的心房？說實話，我的內心是嫉妒和不平的，連邦寧、世珍和禾花老師都一致說漢中老師的好，連帶說我的風格與他根本不一樣，家長都有意見，我也真是無語呵。不過，聽多了，我也麻木了，我一個真正科班出身的正式老師，與他比，我後來是不屑一顧的，你不提他，我倒早把他忘了。”

“我的意思，也不是說你高傲了些，總之，有那麼一股味道，不近我們的人情吧，你看，我不拉你的擔繩，你還會到我這裡坐嗎？都兩年了，好歹我也算個村幹部，三四個孩子在你那裡讀書，我也長得不是很難看，對吧，怎麼你就從來不搭理我們？在你的窗前經過，停下來看看你，你也裝作沒看見，甚至有時候敲敲你的窗，你也只是笑笑，又低下頭去看書改作業去了，根本不把人家放在眼裡，這還算有人情嗎？”

“哦——這個？原來——”他摸摸頭腦，突然想起來了，在剛來這個學堂的時候，確實時常有一些人影在窗前晃來晃去，沒辦法，窗戶外面就是一條大路，放牛的，挑柴的，擔糞的，摘菜的，不時有人經過。放學後，這些女子更是大膽，看他一個人在辦公室或者宿舍，就放著眼光往裡面瞅，看得他很不好意思。夜深人靜的時候，窗外也偶爾有腳步聲徘徊，有時竟然會輕輕地敲他的窗子，幾塊爛布縫成的窗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