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他沒想到葉灼如此篤定——四顧門裡有人想殺她,而且敢在百川院內動手。
百川院的武力不如四顧門,但有機關大陣,除非笛飛聲、白王炎帝那個等級的高手,很難悄無聲息潛入。
葉灼武功沒恢復,謹慎如她,沒理由會主動往外跑。
她沒有家人朋友,兩個婢女也都窩在這處小院裡,儘可能避免跟人接觸——想把她誘出去很難。
定有內應。
會是誰?
“你有懷疑的人?”
葉灼意味深長地瞥他一眼:“須得你親眼看到才會信。”
說完這句,她起身向院外走去。
她其實沒跟李相夷交代全部——比起殺她,更緊迫的是封口牢裡那個。
她特意安排過,現在輪流看守金裕的是岱山和姜漁。
岱山是李相夷的親信,先前在賀大人的宴席上做護衛的那個,佛彼白石也要給他幾分面子。
姜漁是個女刑探,記在石水門下,是個執拗較真的人,敢頂撞上司。
這樣就算單孤刀給百川院施壓,要換人看守,或提審,或探視,都會受到很大限制——除非他狠下心連岱山和姜漁一塊殺。
但那樣會鬧得太大,李相夷回來追根究底就麻煩了。
如果她是單孤刀,這種情況就會改用對方的家人做要挾,命他自殺,再做成意外的樣子。這樣線索斷了,反而能倒打一耙——說是葉灼自負之舉弄出了人命。
行動得快,因為李相夷隨時會回來。
所以葉灼要趕在之前隨便去詐金裕一詐——無論能不能得到有效的口供,只要單孤刀的人知道她跟金裕談過,她便有信心自己會被列入‘一定要除去’的人之列。
從那之後,危險就會如影隨形。
李相夷不在,她不敢動。
她知道李相夷去飲馬峰會笛飛聲,所以估摸著距離,給他定了個緊趕慢趕、馬不停蹄才能趕到的‘酉時三刻’。
等他來了,她才準備裝模作樣去‘提審’。
但這次她估計錯了,單孤刀手上真的有炎帝白王級別的高手。
所以他沒搞彎彎繞繞,直接命人潛入牢裡隔空擊殺了金裕——梁家請的殺手,他自能撇得乾乾淨淨。
於是葉灼剛走到半途,猝不及防撞見岱山抱著渾身是血的姜漁衝出來,神色駭然。
“葉姑娘,有個高手殺了金裕,往北逃了,姜漁恰好來換班,被震碎了心脈!!”
葉灼下意識去看李相夷。
姜漁的性命,比真相重要。
可是不行,那人必然還沒有走遠——出動這樣的高手,自然要一次性將礙眼的人都解決——而一旦讓人知道李相夷回來了,勢必打草驚蛇。
怎麼辦,賭一把?
李相夷剛想動,便被葉灼極為凌厲地瞪了一眼,眼裡寫滿了警告。
他愣神一瞬,只見葉灼果斷從岱山手中接過姜漁,扶著她就地坐下,吩咐道:“扶好她!”
然後她自己坐到姜漁背後,閉目提氣,雙掌按在她後背渡入真氣。
岱山條件反射地按她說的做了,然後反應過來不對——“您也會揚州慢?!”
“別廢話。”葉灼臉色煞白。
岱山便住了嘴——葉姑娘吩咐人的語氣實在是跟門主很像,讓人下意識服從。
李蓮花嘆了口氣。
葉姑娘練習揚州慢的時間尚短,修復自己的經脈且不夠呢,想穩住姜漁的傷勢勢必要超負荷催動真氣,於己損傷不小。
可見她要釣的魚勢必很大。
李相夷也同樣反應得過來——葉灼是在賭對方看到自己救人,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折返並向她出手。
他只好按捺住衝動。
那人就在離他三十丈開外的一處樹枝上——晚風吹過的時候那片林子發出的簌簌聲不太規則,是被人壓住了一叢枝葉所致。
四顧門上下除了他,別人沒有這樣好的耳力,也沒有這樣的觀察力。
但他雖然鎖定了對手,卻自問無法於三十丈外將對方制住,抑或是憑藉絕佳輕功追平這段不小的距離。
何況,打贏和生擒,中間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對方或許能夠重傷逃脫,至少也能服毒自盡。
按他和葉灼說好的方案,他只能等待對方全力出手的剎那,一舉制住他的穴道!
葉灼額上開始冒冷汗了,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