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佛,你先帶人去勘察吧。”李相夷快步走進去,“我想了想,審訊還是交給葉姑娘。”
紀漢佛如蒙大赦,恭敬道:“是,門主。”
“你門下留幾個弟子,跟著學習學習。”李相夷有意讓新進的刑探多見世面,葉灼這門功夫在查案中真挺實用的。
紀漢佛趕緊應下。
他沒跟葉姑娘一起辦過案,但多次從門下聽聞她的奇異之處——在遠處聽人描述現場發生的事,就能預知誰有問題,彷彿某種玄術。
不怪門主第一天帶人回來,就想讓她表演什麼‘讀心術’。
平心而論,葉姑娘剛來時他是非常厭惡的——準確來說一開始四顧門裡沒有人不厭惡她。
單孤刀因為她自恃是李相夷的親信,目中無人,言辭刻薄。
肖紫衿因為她是青樓女子,而且是李相夷帶回來的,怎麼看都不順眼。
石水則是因為門主說她比自己厲害。
他和白江鶉格外不喜卻不是因為私人感情——這‘清焰姑娘’殺過多少人,他和白江鶉恰好都是知情的,只不清楚門主究竟知不知道,竟把兇手帶進百川院做刑探了!
可她進來以後,隨便指點了幾個案子,那順利地就跟開壇做法似的——饒是紀漢佛也不得不咋舌。
尤其是她的猜測往往神來之筆,跟門主的高深莫測簡直是一路,他就開始理解了。
“哦,我記得今年新考進來的那個第一,叫席岑的,就不錯。”
李相夷又回頭補了一句。
席岑原是益州興隆鏢局的小公子,今年三月接了個單子押送一批古書,然後江湖上就突然盛傳其中藏了一本武林秘籍——他們自然是全不知情,但還是遭到了圍攻。
最後鏢師全都戰死,封箱的貨物卻神秘失蹤,那些江湖人不信其中有詐,為了逼供出秘籍所在將他一家都滅門了。
是李相夷聞訊趕到,從血海中把他提溜出來,又迅速破解謎團,把幕後主使抓出來嚴懲,算是替他報了仇。
興隆鏢局其實還有分舵,李相夷勸他去重振家業,但他拒絕了,將家產變賣換成了銀票,自己來考了百川院,並且拔得頭籌。
雖然此人算在紀漢佛門下,但大家都知道他心裡只認李相夷。
葉灼也注意到這個人,因為揹負血海深仇比岱山還沉默,但行為舉止還能看出從前開朗活潑的影子。
霓裳跟他來往過幾次,對此人評價挺高——之前白夫人要她給白斐殉葬,她打算反殺白夫人,但霓裳不知道她的盤算,自作主張找李相夷求助,就是透過的席岑。
最後也算歪打正著,讓她跟李相夷彼此互欠了一個人情,從而相識。
所以葉灼對席岑印象極佳。
李蓮花聽到這個名字也嘆了口氣。
這孩子因為參加東海之戰,被雷火炸斷了雙腿,又聽說李相夷死了,便主動要求退出四顧門。
葉姑娘跟他提過,席岑變賣家產得到的銀票一直沒動用,後來去做小生意了,似乎還娶了霓裳。
岱山、姜漁、席岑,這些都是自己身邊最可信的人,最後全都在大大小小的紛爭或案子中死的死傷的傷……怎麼能說自己全無過錯呢。
夢裡席岑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聽到門主吩咐後出列,衝葉姑娘抱拳一禮,然後非常客氣地站在一邊。
李相夷撩起衣襬往主位上一坐,不動聲色地隔空解開鬼手唐恆的穴道,冷冽道:“葉灼,你別說太快,帶帶他們。”
葉灼沒好氣地瞥他。
你平日只顧炫耀自己聰明,輪著我倒是知道要幫你帶新人了。
李相夷知道葉灼並不是真氣,乾脆移開目光,微勾唇角抿了口茶。
唐恆越發肯定江湖流言是真的。
紅顏知己。
入幕之賓。
於是他起了些別樣心思。
李相夷只解開了啞穴,而沒有解開定身穴,這世上能掙開李相夷所點穴道的絕對是鳳毛麟角——但鬼手唐恆在血域時修習過一種逆行真氣衝破穴道的秘術,可以用輕微內傷換取部分身軀的自如行動,對於暗器高手來說,一隻手就夠了。
葉灼對李相夷的武功自然是百分百信任,她走近唐恆,蹲下來——
李蓮花情急之下一掌劈出。
若是現實裡,鬼手唐恆連暗器帶人都會被這一掌生生擊碎。
但是他始終是個局外人,只能瞳孔瞪大,眼睜睜看著一枚淬毒的小針扎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