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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累世劫姻緣歌

李相夷右手持著一枚白子,一下一下輕輕敲擊著桌面。

“我又輸了。”

第三十五局下到了收官,葉姑娘勝一又四分之三子。

窗外已經是夕陽斜照,那些沒能入閣的才子們卻還在外頭不肯散去,甚至更有熙熙攘攘之勢。

四顧門主李相夷和袖月樓頭牌清焰姑娘的賭局已傳遍揚州城,傳聞中無往不利的李門主竟然上來就連輸了三局。

按理說,他早已失去了明日登閣的機會,清焰姑娘卻並未像往常一樣在三局兩勝的時候就請人離開,而是從三局下到了十局,又從十局下到了二十局,從二十局下到了三十局。

不論他是輸是贏,必然又是一樁轟動全城的美談。

李相夷迄今已連輸了三十五局,換做旁人早就惱了,可他不僅毫不在意,反而乾脆以胭脂為墨,每輸一局做一句詞,在暖閣的牆上狂草了一曲《累世劫姻緣歌》。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覺得李門主還能翻盤了。

門外那些,都是等著清焰姑娘的婢女出來,傳出棋譜和下一句歌詞的。

“今日棋局,李門主註定是輸了。”葉姑娘伸手,從棋盤上拾起被圈住的一塊白子,“這最後一句可想好了?”

李相夷心中懊惱,又大意了。

不,也不是大意。

“我知道了。葉姑娘其實最擅長就是棋,卻總是裝作險勝的樣子,引得人來挑戰。”他笑著搖搖頭,“我那朋友還苦練了兩年棋藝,信誓旦旦自己能取勝。”

葉姑娘將被吃掉的白子扔回棋簍裡,笑著看他,“猜對了一半。”

“其實我最擅長的是畫,卻只是不願畫與人看而已。”

李相夷摸出兩枚白子放在棋盤上,坦然認輸。

葉姑娘卻道:“不如,我們再賭一局。”

李相夷自是不怕,“賭什麼?”

“劍。”

李相夷覺得頗為好笑,“什麼?”

葉姑娘也笑,“要贏李相夷,自然是劍。”

李相夷抬頭。

葉姑娘今日,身上有股難得一見的活氣。

像個十六歲風姿絕代的花魁,有才情,有傲氣,會得意,會真笑。

“不過我沒有內力,所以,只比劍招。”

葉姑娘將盤中的棋子一一拾起,“若我輸了,便以李門主今日之詞,作曲編舞,在明日千金宴後,為你一人而舞,讓你名動天下如何?”

千金宴後,新晉或衛冕的花魁當以一才藝謝天下,不設門檻,是揚州城的一樁盛事。

雖然清焰姑娘樂舞雙絕,但歷來是作詩或撫琴,從未跳過舞,更別說是為誰而舞了。

李相夷笑道:“我與人打賭一向都是先說自己贏了便如何,葉姑娘這一上來就說輸,想必是沒有信心。”

“那倒不是。”葉姑娘將棋盤收入櫃中,“不過是個彩頭,各自隨意才能盡興。李門主願意下什麼注,自然是李門主自己說了算。”

李相夷覺得挺有意思,想了一會道:“葉姑娘知我少年意氣,我也知葉姑娘務實。若是姑娘贏了,我傳你洗筋伐髓訣與揚州慢心法。這洗筋伐髓訣可助你修復經脈,揚州慢乃至純至和的內功,宜於療傷。”

“以葉姑娘的天才,只要武功盡復,這天下不會有任何人能強迫於你。”

“這兩樣,無論勝負我都會教給姑娘,只要你答應我不再殺人。”

揚州慢心訣。

多少武林中人求之不得的東西。

他繼續說:“四顧門的大門也隨時向你敞開。”

“我知葉姑娘胸中有抱負,不輸男子。這世上卻有許多恃強凌弱之事,以葉姑娘的眼界和無雙直覺,或許能為武林正義盡到男子盡不到的力量。”

葉姑娘嘴角牽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謝李門主厚愛,容我想想。”

四顧門嗎。

暖閣狹小,並不是比劍的好地方,但如今也不適合去別的地方——徒惹圍觀。

另一個問題是,這暖閣裡文房四寶俱全,卻並沒有劍。

李相夷拔出了少師。

此劍乃是至寒玄鐵所造,劍身呈灰黑色,透著一股濃郁的色,劍質如井壁般幽暗而明潤,甫一出鞘便有一股清寒之氣撲面而來。

他將內力凝於劍身,隨意挽了幾個劍花,輕鬆寫意又不失力道。

李相夷收劍入鞘,將少師遞給葉姑娘。

“既是比試,我已佔了內力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