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涼風習習,天空飄著毛毛細雨,帶來絲絲涼爽。
一頂頂白色帳篷整齊排列,一眼望不到盡頭。
一個大帳篷內,要住二三十名勞力十分擁擠。
為防止鬧事,每隔幾個帳篷就有一個軍用帳篷,裡面住著士兵。
在一處帳篷中,幾十人圍坐在一起。
臥榻上擺著四碟小菜,一罈黃酒,還有半截快燒完的蠟燭,搖曳著微弱的光芒。
劉安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說道:“這酒只夠咱們一人一口,都省著點喝。”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還得劉安混得開,若不是他,他們這些勞力酒都見不上,更別說四個菜了。
這些勞力們大多面容疲憊,頭髮凌亂,衣服破舊且沾滿汙漬,一看就是長期勞作,且從未打理過自己。
其中一人說道:“劉哥,你那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還這麼破費做什麼。”
眾人也紛紛附和道:“說到底大家還是沾了你的福,要不然咱們可不好過啊。”
“那可不。”
接著,又有人說道:“話說劉哥你以前說祖上真的闊過,我可發現劉哥你不是一般人啊。”
“今天要不是劉哥,那木頭真壓下來,咱們可都得成肉泥啊。”
其他人也是議論紛紛,劉安絕對不是一般人。
劉安擺了擺手,眼中閃過一絲追憶,說道:“祖上是闊過,可是現在不行了啊。”
“不是我吹,我家祖宗可是跟大梁開國皇帝建功立業的人,怎麼說也是一方諸侯。”
其他人對此早就聽了許多遍,沒什麼太大反應。
只是打著哈哈道:“那劉哥你怎麼說也是名門世家,怎麼也跟我們這些草民一起被抓進來了。”
劉安一邊往碗裡倒酒,一邊嘆道:“都過了幾百年了,早就沒落嘍。”
他的神色有些沮喪:“就是可憐我那閨女還有老母,不知道家裡一切是否安好。”
眾人的情緒也被帶動起來,皆唉聲嘆氣,有家的沒家的,都開始思念起遠方的親人。
想到如今建造天宮,他們這些勞力被不當人看,心中更是充滿無奈。
劉安端起碗喝了口酒,說道:“來!一人喝一口,今天不喝,誰知道明天喝不喝的上。”
就在這時一雙皺巴巴,滿是老繭的手迫不及待地接過碗,那是一個模樣有些蒼老的人。
笑嘻嘻地說道:“我就好這口。”
其他人起鬨道:“老麻子,你就不怕把自己喝死。”
老麻子喝完一口還想喝第二口。
不過被人搶了去,老麻子:“吧唧吧唧嘴”嘖嘖稱舌道:“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啊。”
“呵呵呵。”
老麻子臉上也露出思念之情,“想家了,確實想家了,我這個老頭子也想家了。”
“想回家看看我那三歲的孫子,不知道兒媳有沒有照顧好。”
眾人沉默下來,沒有說話,說了反而讓老麻子更傷心,不如不說。
他們都知道老麻子的兒子死在了這裡,老麻子連兒子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碗裡的酒被喝完,劉安又倒了一碗,接著遞給眾人,隨後輪到王二。
王二神色異常,呆呆地坐在床上,雙手抱頭。
眾人也發現了王二的不對勁。
有人喊道:“王二!你喝不喝,不喝我可喝了啊。”
“你這小子今天到底怎麼了。”
“一天天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娘們了,不會是憋壞了吧。”
劉安面色不變,他明白王二為何如此,本以為天宮建完可以回家,誰知道卻聽到了要被祭天的訊息。
不過劉安並沒有信,十萬勞力如今最少還有八萬多,要說全部祭天,怎麼可能。
劉安搖了搖頭,要是不被強徵過來,王二現在已經結婚生子了,天天這種肉體加精神上的摧殘,誰都得瘋。
可惜王二不懂苦中作樂,既然逃不了,那就享受吧,如此心裡還好受些。
劉安說道:“好了,讓他歇歇吧,咱們喝。”
王二似乎被眾人吵得受不了,嘴唇哆嗦著,語氣含糊不清:“不行……不行不行,我要逃走。”
“我要回家。”
這時,王二不知從哪來的力氣,一個躍身跳下床去,說著便衝出了帳篷。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王二怎麼了,憋不住如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