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方源臉上被他自己擦得半是黑,半是白,悶哼著用力一抽馬屁股,馬兒在彈坑和成捆的鐵絲中奔跑起來,一小隊人跟著親信,與錢檀山一同去了南後門。
&esp;&esp;錢檀山捂住嘴唇輕咳。
&esp;&esp;——從方源這種說話的反應來看,他不打算讓軍侯有所行動,只是要他們一起等待救援,這是否說明,宇文平敬早已先料到此步,然後出了宮?
&esp;&esp;他究竟,能躲到哪兒去?
&esp;&esp;錢檀山緊皺眉頭,中風後時時發抖抽搐的指尖在馬上擰成一團,不斷痙攣。
&esp;&esp;三更半,天上下起夜雪。
&esp;&esp;落在眾人頭上,似洗汙穢與邪念的鹽巴,要洗淨這一場永無休止的殘殺。錢檀山身上落滿了一半的白絮,帶著龔尤的幾千府兵進了南門,隨即一切便亂了,鄭軍混在府兵中闖了進來。
&esp;&esp;南門不戰而開,宮內再次發生打鬥,愈演愈烈,而勸降的聲音也忽然止住,那打鬥聲猶如一個訊號,鼓動撤退半宿的鄭思言殺出了牆頭。
&esp;&esp;方源終於反應過來,那錢檀山已經叛變了!鄭思言不明陷阱多少,便先撤外放錢檀山進來探路,是等著他從內引狼入室,好開啟南門內外包抄,徹底陷皇宮於水火!
&esp;&esp;“錢檀山,你這個狗孃養的玩意兒!什麼臣護君,你個無恥的奸臣!”
&esp;&esp;四更天,禁軍大半被降,方源被抓獲,雙手反剪壓到鄭思言與龔尤面前, 北雁南歸(九):尾聲 方源昏過去前所說的三字,是“宗正寺”。
&esp;&esp;宇文平敬將自個兒藏進了宮外的皇家法院內,大雪一落,衙門前燈籠燼滅,是極為偏僻枯瑟之處。
&esp;&esp;急待這要緊的一夜趕緊過去,宗正寺外,自然緊鑼密鼓地安插過黑衣與禁軍精兵,把守精兵,若想進入,非一二常人所能突破的難度。
&esp;&esp;然殿內,只他一人。
&esp;&esp;空蕩蕩。
&esp;&esp;報更的漏更聲,響在雪夜裡,更敲得整個大殿內清音重重,像是一把鎖釦扭在宇文平敬心孔內,要他不得安寧,不能好過。
&esp;&esp;當下已至五更,再捱一個時辰過去便能見到天亮,他此時即希望天趕緊亮,又不希望天就此亮,若天亮了,這方源還未來接他,那便是遭遇君王窮途,此生末路了
&esp;&esp;思及此,手中東海進貢的盤珠又在他指腹與食指間轉磨,未曾轉至一圈,回到穗子標記的原點珠子處,便被宗正寺周邊,那千根竹葉一同被人踩彎了竹竿後,急而尷尬的簌簌丟雪聲所打斷。
&esp;&esp;他笑哼一聲。
&esp;&esp;看來宮中已陷落。
&esp;&esp;他將眉頭半白的鬢眉揚起來,似兩隻盤旋呼嘯的垂目之龍。
&esp;&esp;下瞬,扔了靜心的盤珠,不知喜怒地拍上闊椅,跨開腿囂張而坐,兩隻壓迫性的目光已射穿圍牆,睥睨眾生如嘍囉螞蟻,“還是來了!你們儘管過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