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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娘娘,他幼年失去父母,內心極為重情,一生都在撿拾親情,也一生為情所傷。他比我更早知道什麼是愛重!他只是想用一個血緣上的牽掛來拉住我,讓當時絕望的我能夠活下去罷了。
&esp;&esp;可是現在,誰來拖住他呢?
&esp;&esp;他信任的王獻背叛了他,倒戈了我們,他信任的那些將臣,一個個的,也全都向新朝奔赴,從此背反於他,嬢嬢說他可以為自己負責,可是他也會累,他也會痛,我已經為了趙氏背叛他,隱瞞他,算計他,如果我此時還不去找他,他真的會自殺死在建昌的嬢嬢,他真的會死的”
&esp;&esp;趙光抬袖抹淚。
&esp;&esp;人老了,反而容易控制不住情緒。
&esp;&esp;他擦掉淚,過去對僵在原地,無聲溼了眼的雲葭道,“夫人,你就讓梵梵去吧,終歸,是我們趙家欠他王家一次,就此還清,之後的路要怎麼走,還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esp;&esp;雲葭朝外窗瞧去,窗邊杵著的兩個兒子神情驚異,呆愣許久才想起來讓開,那窗外風景不過是寒冬臘月,枯枝雪蕊,可仔細瞧,也真有了一點青綠生機。
&esp;&esp;都是命啊。
&esp;&esp;雲葭嘆道。
&esp;&esp;
&esp;&esp;趙令悅入宮的那日,已至二月。
&esp;&esp;建昌下著連綿如絮的飄泊大雪。
&esp;&esp;建昌城內滿城蕭瑟,家家戶戶連著銀瓦白巷,遠望去天邊群山,也如冰堆砌的冰片子,摞成抖擻崎嶇的寒霜花,時間彷彿回到一切發生的原點,回到三年前那個無妄無盡的雪天與雪城。
&esp;&esp;唯一不同的。
&esp;&esp;是霖林宮過去關著他送進去的趙家人,如今換成了他自己,一切都再度輪倒過一遍。門守見了來人這一抹雪中亮色,未曾多言,轉身為她開了鎖。
&esp;&esp;門甫一開,雪花被風捲進門框,洋洋灑灑舞在門框之中,只一眼,趙令悅已望盡他對門盤坐時身上陳舊的武袍,脫去一旁倒亂的靴子,四散吹動的長髮,和那張睏倦的,疲憊不已,灰髯長滿下巴的臉廓。
&esp;&esp;披風一角吹進門框,比她先一步落入邵梵低垂的視線,正如三年前在峽谷時,僅僅一抹紫色而已,卻使他緩緩地掀起眼,灰黑的眸子倒映出門外的雪亮,注入了一絲光點。
&esp;&esp;光點不斷移動,隨後定在了門前的雪中人身上。
&esp;&esp;隨後,雪風呼嘯的聲音便泯滅他耳旁。
&esp;&esp;他的世界安靜了下來,寂寞無聲,唯站著一個她而已額前飛亂鬆散的髮絲勾顫他睫毛,方看一眼,他盤坐時擱置在膝蓋上的手,也慢慢握成了拳。
&esp;&esp;趙令悅踏進門檻,去掉帶毛邊的披風兜帽。
&esp;&esp;抖掉的帽上雪在她肩頭耳邊溫柔細舞,似朦朧午夢一場。
&esp;&esp;她鼻尖被凍的微紅,面對這樣落魄的邵梵眼眸如少女般清亮,朝他粲然一笑:“邵渡之,我來找你來了。”
&esp;&esp;她答應了他的。
&esp;&esp;再也不會拋棄他。
&esp;&esp;“”
&esp;&esp;他幾乎將膝蓋上那塊布用拳頭之力抓爛,忽然手背一暖,趙令悅已經走幾步來到他身前,邊蹲下身,邊將他的手提起,漏雪的門在他們背後輕輕闔上。爭奪已經結束了,他才等來所有人的諒解。
&esp;&esp;等來一個,可以讓他跟她短暫獨處的時刻。
&esp;&esp;趙令悅低頭時,額上幾縷碎髮散下,她將他僵硬的拳頭一點點掰開,塞進那枚玉環。
&esp;&esp;“是我偷走了它,它是你父親留給你的遺物,你愛之珍之賠,現在,由我將它交還給你。對不起,邵渡之,我偷走了你八歲以後的人生,又偷走了你最高的榮耀,如果你願意再給我一個機會。”
&esp;&esp;她抬起頭,單手撫上他的臉側,戰場裡風吹雨淋的痕跡在她指腹流淌成粗糙的紋路,她撫摸過他尖刺的青灰鬍渣,“我可將我自己賠給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