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羽琛洩憤地往姜語嫣腿上踹了一腳,氣不打一處來:“廢物玩意兒。”
姜語嫣痛撥出聲,歪倒在地上。
封羽琛背過身子平復情緒,他知道這次的敗筆出在哪裡。並非是他妄自尊大,而是他手下留情了。在他封羽琛看來,封殤但凡作為他一日皇兄,他都不太想用下作手段對付他,因此他叫來了柳月。有她在此,封殤和姜語嫣至少不會真的發生些什麼。
他一面痛恨著封殤,冷眼看著他為自己這個卑劣到骨子裡的弟弟去掙一口飯吃,對別人搖尾乞憐;一面又想他有一日能挺起胸膛,清清白白地活著。
孟綿試探著開口:“馬車停在哪兒了?”從密道出了宮門,孟綿像個無頭蒼蠅,哪裡能找到封殤的馬車,她現在真是侷促不安,眼神根本不敢往封殤臉上瞟。
封殤並未出言,不一會兒,有人恭敬地迎了上來:“殿下,發生何事了?”
孟綿這才得以喘息,好在封殤在宮外安插了人手,不消片刻,一輛馬車駛了過來,駕車的人正是靖風。
靖風的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她身上穿著素色襦裙,髮髻也歪歪扭扭,嬌憨的可愛。給靖風看樂了,他掩飾性地捂住嘴,再然後他看向自家殿下。
封殤青筋暴起,髮絲被汗水打溼幾縷粘在臉側,一隻手緊緊握著小姑娘的胳膊不肯鬆手。
孟綿尷尬極了:“快點兒鬆開,接你的人來了。”
封殤似是聽不懂般,目光緊緊鎖住她,像要把她看出個花來。
靖風這下察覺出不妥:“殿下似乎不大對勁,眼下事出突然,孟小姐不妨也一起上馬車吧。”主要是殿下拉著人手死活不肯撒手,也沒人敢去拽呀!
孟綿無法,不得不跟著上了馬車。
馬車內,她坐的筆直,一刻也不敢鬆懈,下一瞬,封殤強硬地掰過她的臉,她不期而然地撞進一汪深潭裡,眼裡的感情要將人溺斃。
這感情明明藏得那般嚴實,宛如地下的暗河,一直被厚重的土層壓制著,可一旦有了缺口,便如洶湧的洪流傾瀉而出,讓人感到惶恐無助,彷彿要被這情感的巨浪淹沒,陷入無盡的迷茫與失措之中。
男人的氣息濃烈,唇瓣殷紅。
孟綿驚慌失措地抬手抵住他的額頭:“別發瘋,你有些不對勁。”
他眸中的情緒收斂了幾分,拉開了些距離。
靖風聽著車裡的動靜,不知怎的,每每看到坐在一處的兩人,他總覺著封殤怪可憐的。
靖風將馬車開到封殤在南詔國置辦的宅子前,他沒有開口提醒,等封殤和孟綿一下馬車,他一揚馬鞭,馬車如離弦的箭一般駛了出去,留下一地灰塵,和在燈火掩映下的封殤、孟綿。
靖風駛出去那會子,回頭看了眼,小姑娘呆愣愣地看著馬車被自己駕走,他心裡多少升起那麼點子的負罪感。可沒辦法啊,誰讓他主子是封殤,不是西齊王呢。
夜幕如墨,繁星點點,月色如水灑人間,萬籟俱寂中透著神秘的靜謐。
孟綿悄悄打量身旁的男人,他移開眼,沒再看她,似乎是她剛剛制止他的動作讓他覺得難堪,他甚至將抓住孟綿手腕的手都鬆開了。
孟綿之前其實一點兒也不想摻和封家兩兄弟的事情,可眼前這個難堪又彆扭的男人,不久前才捨身跳下坑洞救了自己。
她抿抿嘴,試探著扯了扯他的袖袍:“還氣著呢?我承認剛剛我反應太過激了,我道歉,好不好。”
他咬著後槽牙。
孟綿又開口:“是我的不是,先進去吧,讓小廝給你叫個大夫來瞧瞧行不行?”她心裡也沒底,這種哄孫自成這個小霸王的語氣對他有沒有用。
封殤扭頭就走,也沒管身後的小姑娘,兀自進了一處廂房。
孟綿趕緊跟上,房門大開著,她不知這是何處,整個院子空無一人,落針可聞。她只好咬著牙,壯著膽子走了進去。
封殤窘迫地倒在浴桶邊,衣衫凌亂不堪,整個人看著很不好的樣子。
孟綿手忙腳亂地跑了過去:“你怎麼了?”
“你不是很厭煩我嗎?怎麼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他質問她。
孟綿發現此刻的他太不正常了,異常地暴躁,他的冷靜自持隨著秘密的敗露一併被吞沒了,他就像一個暴君,宣洩著不平的情緒。
然而,她並未被他嚇到,她盯著那雙暴怒陰沉的眼,慢悠悠地說:“沒有厭煩你。”她聲音蚊子哼哼一般,“我敬仰過你。”很久很久以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