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為難道:“村長,不是我們不想留人家幹部住,我們自家的糧食,都不夠吃呢!”
這女人,就是張如意的養母夏柳兒了。
張德會呵斥夏柳兒道:“你閉嘴!”
村長清了清嗓子:“糧食你們不用擔心,蘇幹部到咱們這兒蹲點,是帶著補助的!她蹲點一個禮拜,每天會給你們家交五毛錢的伙食費!”
“每天五毛錢?”夏柳兒的眼睛頓時亮了,“那可……可不得頓頓吃肉啊?”
蘇如意溫和地說道:“大嬸,你們家吃什麼,我跟著吃就行,不用單獨給我開小灶。我下來是調查工作的,不是來吃肉的。”
夏柳兒的眼睛轉了轉,臉上就堆起了笑意——這可是隻賺不賠的買賣啊!
蘇幹部這小身板,一天放開肚皮吃,也就吃個一兩毛錢!
自己一天淨賺三毛!
七天,可就是滿兩塊錢了!
想到這裡,夏柳兒的聲音都變得溫柔了很多:“只要蘇幹部不嫌棄咱們家粗茶淡飯,那吃喝肯定是管夠的!蘇幹部,我知道你們城裡人都講究,我家在村裡那也是數一數二的乾淨人家!”
張家小院,的確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這時,一個十四五歲年紀的黑瘦姑娘,從另一個房間裡掀開了門簾,向著眾人看了過來。
夏柳兒忙招手:“如意,過來!”
那姑娘正是張如意。
她眉眼間跟齊雅琴的相像之處,與夏天秀是不同的,但更為相像。
幾乎是一瞬間,蘇如意就確定了,她就是真正的喬甜月。
張如意聽到母親叫她,低著頭,倒也大大方方地走了過來:“媽,咋了?”
夏柳兒拉過張如意,對蘇如意道:“你看我這丫頭,可愛乾淨了!在糧站上班的!兩三天就換一套衣服!她那屋的炕也大,蘇幹部你跟她住一個屋行不?”
蘇如意自然求之不得,她點了點頭:“都聽大嬸的安排。”
張如意聽了這話,有點侷促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就將蘇如意肩頭的包袱接了過去:“蘇幹部,你跟我來吧。”
蘇如意轉頭對村長道:“張村長,謝謝您,我先安頓下來,明天再去知青院那邊瞭解情況吧。”
“誒!明天我讓知青點的負責人直接來找你!”村長見安排妥當了,也不多留,又囑咐了張德會幾句,就離開了。
張德會興奮地在衣襟上擦了擦手,將一隻瓷碗涮了又涮,才倒了杯加了白糖的開水,拿了根筷子把糖攪化了,遞到蘇如意手中:“蘇幹部,你放心,有啥要我配合的事,我老張絕對沒有二話!”
“謝謝張叔。”蘇如意接過白糖水,一飲而盡後,就跟著張如意來到她的房間。
可以看出,張家對這個女兒還是很不錯的,她甚至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這是一間朝南的廂房,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整整齊齊。
非常引人注意的是,炕桌上堆著一張繡了一半的大紅色被面,上面還箍著繡圈。
看到這東西,蘇如意的心裡就是咯噔一聲。
她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張同志,這不會是你的嫁妝吧?”
張如意頓時羞得一張臉血紅:“……嗯,我已經……定下人家了。”
蘇如意挑了挑眉毛:“哦,你才多大,怎麼這就定下人家了?”
張如意的臉上明顯的有了憂愁的神色,眉毛也蹙了起來:“沒有辦法,我媽也捨不得我……我雖然才15,但是我哥已經18了,他得趕緊娶媳婦了,等不了了。”
蘇如意皺眉道:“你哥娶媳婦,他就先娶嘛,怎麼你也得跟著嫁人啊?”
張如意低下了頭:“家裡窮得很……我是妹妹,是要給哥哥換親的。我家裡窮,但也供著我上了初中,我才能考到鎮上糧站做工人。只是,嫂子看上了我糧站的工作,我已經準備給她了,我現在就專心準備嫁妝。”
原來如此!
“你定的是什麼人家呀?”蘇如意拿起了那繡圈,端詳著裡面的圖案。
是一些很傳統的花樣,鴛鴦和荷葉蓮花之類的,針腳很是細密。
“唉,我覺得……可能不會是什麼好人家。”張如意說著,手下麻利地將炕桌上的東西收拾了一下。
接著從櫃子裡拿出一套備用的被褥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東西有點舊,但是乾淨的。蘇幹部,您放心用。”
蘇如意謝過她,繼續問道:“定的為什麼不是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