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兒,街上沒有飯館。想要請客的人家,一般都是來國營飯店。所以,大師傅的手藝,都是第一流的。
蘇如意和蘇銅各吃了三大碗米飯,又把所有的菜吃得精光,然後靠在椅背上,都揉著圓鼓鼓的肚子,相視傻笑起來。
與此同時,蘇家小院。
蘇瑪瑙踩著凳子,正在揉麵。
她的身後,是被斧頭砍壞的櫥櫃——蘇如意拿走了櫥櫃的鑰匙,她打不開,砍了好久呢。
管玉梅從昨晚開始高燒,今早完全起不來床了。
蘇瑪瑙睡醒時,灶臺還是溫熱的,但乾乾淨淨,沒有任何烹飪的痕跡。
她不知道,為了趕考試,蘇如意五點多就起來做飯給自己和四哥吃了。
蘇瑪瑙第一次揉麵。
隨著“面多加水、水多加面”這個原則的濫用,很快,她發現面口袋裡所有的白麵都被自己用光了,而盆裡、手裡、還有自己的衣服上,全都是或幹或溼的麵粉和麵絮。
她心虛起來,到底是十歲的孩子,她哭著向正房跑去。
管玉梅忍著欲裂的頭疼起身,就看到一身面的蘇瑪瑙站在那兒咧著嘴哭。
她只覺得氣血逆湧,拉過蘇瑪瑙,揚起巴掌就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一下,兩下,三下……
蘇瑪瑙呆住了。
繼被扇了耳光之後,她又解鎖了新的人生體驗——被打屁股。
幾秒鐘後,她才想起來哭:“媽,我是看你病了,想給你做頓飯吃啊!媽!我是擔心你啊!”
管玉梅厭惡地盯著她:“閉上嘴!不許嚎!”說著,她突然狐疑地問,“你怎麼變得這麼醜了?”
蘇瑪瑙頓時忘了哭。
幾秒後,她衝出正房,回到西廂房。
不顧一手的面,撈過窗臺上的破鏡子,就照了起來。
“啊!”
鏡子裡映出一張大黑臉,她慘叫一聲,嚇得把鏡子丟在地上。
頑強的鏡片竟然沒有再摔碎。
過了一會兒,她又撿起鏡子細細地照。
自己的面板,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黑了?
她再仔細一看,原來不是面板黑,而是她的臉上,籠罩了一團濃濃的黑氣!
原本鮮明的五官,在黑氣的侵蝕下,也變得黯淡無光。
蘇瑪瑙倒吸一口冷氣,摸了摸空空蕩蕩的脖子,喃喃道:“完了……珠子……蘇珍珠你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我饒不了你……”
管玉梅已經硬撐著起了床。她追過來,看到獨自念念叨叨的蘇瑪瑙,有點兒發怵:“三丫頭,你發什麼神經?突然要做飯?那個喪門星呢?”
蘇瑪瑙搖搖頭:“我起床的時候,二姐就不在了。不但二姐,四哥也不在。”
管玉梅狐疑道:“老四也不在?那……你大姐呢?”
蘇瑪瑙繼續搖頭:“大姐一晚上都沒有回來。”
“什麼?!”管玉梅豎起眼睛,“你咋早不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