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消暑湯蓋子上的那些大葉子,也被丁長盛頂在了自己頭上。
蘇如意用腳碰了碰湯桶,兩隻大桶都紋絲不動。
湯沒喝?!
蘇如意的心裡頓時咯噔一聲,立刻皺起了眉頭:“大隊長,這湯怎麼沒喝?還有,你沒看到我們是特意把這兩桶消暑湯放在樹蔭底下的嗎?”
丁長盛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突然看到了從她後面跑過來的沈和平,頓時來了精神,一把搡開蘇如意,揪住了沈和平的領子:“你幹啥去了?!逃避搶收是吧?”
丁長盛並不知道沈和平是沈將軍的侄子,他只覺得抓到了一個逃避搶收的知青典型。
而且這個傢伙,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正是昨晚站出來向著蘇如意說話的那三個人,其中的一個。
很好,是時候讓你們看清楚丁家屯究竟是誰的天下了。
今早,丁長盛已經給李旺和舒蘭都安排了晚上脫谷的活計。
也就是說,他們白天干一天活兒之後,晚上還要連軸轉。
而且,他還準備讓這倆人徹夜在打穀場上值班看守稻穀……
不讓他們脫一層皮,他丁字倒過來寫!
但是這個沈和平,一早就不見人了。
現如今揪到了他,丁長盛只覺得十分興奮,立刻就準備大做文章。
不料就在這時,不遠處地裡的丁四虎突然一聲大叫:“爹!爹你咋啦?!”
眾人圍了過去,不一時,就抬著雙眼緊閉,面如金紙的丁有糧上了田埂。
蘇如意一眼看去,就知道丁有糧是中暑了,而且很嚴重。
她忙衝上前去,手心裡已經出現了金針:“快讓讓,放樹底下陰涼地裡!你們誰把消暑湯盛一碗來!”
自從她施針救了窒息的丁兵國,她的醫術就在整個丁家屯被傳得神乎其神了。
這時,人們自然而然地聽從她的吩咐開始行動。
不料,丁長盛一聲爆喝:“亂糟糟的都幹啥呢?!丁有糧,你狗日的是不是在這兒跟我裝暈呢?”
丁四虎聽了這話,再也壓不住自己的脾氣了,握緊雙拳走上前來:“丁長蟲!你瞎了嗎?我爹啥時候幹活兒躲過懶?”
一旁的村民也幫腔道:“有糧年輕的時候,腰沒傷著的時候,可是整個丁家屯數得上號的壯勞力!”
丁長盛想了想的確如此,又看了看丁有糧那可怕的臉色,言語緩和下來:“看來是年紀大了,不中用了!四虎子,你把你爹搬到樹底下歇歇得了!給他頭上澆點水!其他人,趕緊回地裡幹活兒!這是搶收,你以為我跟你嘻嘻哈哈呢?嗯!?”
圍觀的人被他眼神挨個掃視,有個膽大的說了一句:“大隊長,實在太熱了,讓人挑點水放在地頭,我們往身上淋點水吧,不然,真要熱死人了!還有蘇大夫的消暑湯,人家說了要下田前就喝了!往年,這消暑湯不都是下田之前就喝的嗎?”
“地頭就這兩桶水,多了沒有!只能喝,不能浪費!再說六月天能熱死人?你個狗日的要是嫌熱,我扣你兩天工分,你回家躺著去!咋樣?”
丁長盛見進度遠遠趕不上他的預期,他在公社誇下的爭當先進的海口就要泡湯,哪裡還管村民們的死活,只死命催促著眾人,“還想要工分的,就趕緊幹活兒去!”
眾人嘆息著,都低頭回到了地裡。
“你爹中暑很嚴重,需要馬上急救。”
蘇如意跟丁四虎還有沈和平三人,已經把丁有糧挪到了大樹底下的背陰處,然後她麻利地掏出了針包。
先是在丁有糧的人中和兩內關穴定了小針,隨即立即開始用三稜針點刺十宣放血。
丁四虎和之前被救的那個嬰兒的爹丁大龍,是堂兄弟,那天也是眼見著蘇如意救活小兵國的。
所以他完全信任蘇如意,在一旁不停道謝。
蘇如意打發他去盛消暑湯來,他也立刻照做。
丁長盛看到這一幕,心裡就跟螞蟻噬咬似的:“蘇……如意是吧?你挺閒啊?!在這兒練扎針玩呢?”
蘇如意理也沒理他,只接過了沈和平手裡的一碗消暑湯來,一邊掰開丁有糧的嘴往裡面灌,一邊對丁四虎說道:“你自己也趕緊喝一碗,你臉色也不太好!”
丁四虎咧嘴一笑:“謝謝蘇大夫!”
丁長盛見自己被無視了,突然衝上前來,一腳踢翻了蘇如意手裡的碗:“我跟你說話呢,你他媽聾了?”
蘇如意剛給丁有糧餵了一口湯進去,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