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糧帶著四個民兵,把丁四賴夫婦押去了打穀場看守。
人贓並獲,就等明天報公安處置。
如今丁有糧也放飛了自我,反正沈國樑承諾過,今年的先進,讓陳平給青山一隊多一個名額,所以送走再多人,也不會影響他的心情了。
丁家屯的這一夜很安靜,但冰城人民醫院特護病房裡,卻是場面十分激烈。
韓偉國鐵青著臉,揪住了夏東的領子:“你到底走不走?!”
夏東看向夏天露:“我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你他媽的就是個蠢豬!”韓偉國罵了髒話,“我的眼線說得清清楚楚,姓齊的他已經上了火車了,三天以後就到了!現在不走,等著被抓起來吃木倉子兒嗎?!”
夏東的眼神沒有離開夏天露的臉:“那露露怎麼辦?!”
“小東,不是我說你!”韓偉國頭上滋滋冒著油汗,原地轉了好幾圈,“露露活著跟死了有啥兩樣,你該下決心了!”
夏東的眼淚,頓時奪眶而出:“再……再給我五分鐘……”
“五分鐘!五分鐘都夠我們跑老遠了!小龍小虎已經接到碼頭了,凌晨三點半的船,你再不走,就真的趕不上了!”韓偉國捏緊了拳頭,恨不得替夏東結果了夏天露,“你要是不忍心下手,我來!”
此時的夏天露,脖子已經和整個胸腔連在了一起,腫得發亮,幾乎透明瞭,都能看到脖子下面的粘液組織,隨著呼吸機的動作在蠕動。
大劑量的鎮靜劑和肌松劑作用下,她依然是昏迷不醒。
“再給我五分鐘,就五分鐘!”夏東痛哭流涕。
這是他抱在懷裡長大的小公主。
她小時候,漂亮得就好像年畫娃娃……
小小的身體,柔若無骨,扒著他的脖子,奶聲奶氣的一聲聲“爸爸”,他的心一次次地為她融化。
“五分鐘!都多少個五分鐘了!”韓偉國壓低聲音,“小東,你要想清楚,咱們乾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掉腦袋?!你這些年在海城做了多少手腳?海城的基建、工業體系,遲遲不能建立,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你以為這些事,姓齊的能放過你嗎?”
“別說了。”夏東拿手絹擦掉了眼淚,“叫她進來吧。”
“小肖!”韓偉國立刻喊了一嗓子。
就見紅腫著半張臉的肖引娣,端著一個腰盤走了進來。
她一臉諂笑:“領導,都準備好了。”
“你笑什麼?!你覺得很可笑?!”夏東被她的笑容刺激到了。
“對不起領導!”肖引娣忙收住了笑容,端著托盤介紹了一下流程,“這是利多卡因,這是氯化鉀。因為病人已經用了肌松劑,所以不用額外注射了。整個過程不會有痛苦,因為利多卡因的作用下,病人的神經是不會有反應的。”
“別說了,開始吧!”韓偉國不耐煩地打斷了她。
肖引娣拿出針頭,挨個掰開藥瓶。
夏東拉著夏天露的手,喃喃道:“露露不拍,很快就不受罪了……”
五分鐘後,夏天露全身抽搐了幾下,沒了心跳。
“好了,領導。”肖引娣道。
她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但是為了以後的榮華富貴,她豁出去了。
夏東起身,反鎖了病房門。
“領導,你要幹什麼?!”肖引娣還沒來得及喊出第二聲,夏東就把她撲倒在地。
韓偉國遞上一個枕頭,夏東毫不猶豫地捂在了肖引娣臉上:“你殺了我女兒,我殺了你,公平合理!”
約莫三分鐘後,肖引娣徹底不掙扎了。
夏東拿開枕頭,只見肖引娣雙目圓瞪,整張臉都發紫了。
他輕蔑地踢了她一腳:“賤貨!”
韓偉國嘆息一聲,把肖引娣拉到病床邊,塞到了床底下。
“我能帶露露的屍體走嗎?”夏東問。
“啪!”韓偉國一個巴掌扇在夏東臉上,“清醒了嗎?”
“……嗯,醒了。”夏東最後看了夏天露一眼,“走吧。”
“我最後問你一遍——真的不帶夏天雨嗎?”韓偉國又問,對於夏東的冷血,他都覺得不可思議了。
“不帶了,我沒有這個女兒了。我沒有女兒了。”夏東說著,戴上了一頂前進帽,把臉擋得嚴嚴實實。
韓偉國也戴上帽子,壓低了帽簷。
兩人聽了聽走廊裡沒有動靜,便悄悄溜了。
過了十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