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覓蘇清晰地記得,蘇如意第一次看到自己時的奇怪眼神。
現在他知道了,那裡面,至少有七八分,是重逢的驚喜。
當時,她叫自己“鍾蘇”。
她和身為“鍾蘇”的自己,一定是有著美好回憶的。
但是,身為“鍾覓蘇”的自己,帶給她的全都是痛苦的記憶!
所以,他義無反顧地決定了——改名!
但是這件事並不好操作。
辦事員堅持讓他回戶口所在地改,但他的腿斷了,很顯然也請不上假。
還是呼振波出主意,讓他掏點錢試試。
沒想到,辦事員看到大團結,還真的鬆口了。
這會兒,這個倒黴的辦事員,早已經被看管起來了。
但鍾覓蘇並不知道這事,他還在三河縣大肆採購呢。
村裡的牛車他包了一整天,車把式樂呵呵地把五毛錢揣進了褲兜。
鍾知青出手大方,而且還管一頓午飯,這樣的好事,他如果能天天碰上就好了!
中午,鍾覓蘇帶著呼振波和車把式,在國營飯店吃了一頓異常豐盛的午餐。
王大廚認出了兩人,特意給他們加了個菜——後來,因為這一舉動,王大廚也被關進去調查了一個禮拜。
鍾覓蘇是離開三河縣城的時候被抓到的。
出城的幾條路都設卡了。
聽到“鍾覓蘇”這幾個字,檢查的小班長如臨大敵,直接把木倉頭對準了他:“雙手抱頭,蹲下!”
牛車上的鐘覓蘇還沒有反應過來:“啊?我嗎?是在車上蹲下,還是下車蹲下啊?”
“蹲下!就地蹲下!”
鍾覓蘇只好單腳蹲在了牛車上面。
只是牛車正在剎車,他一個重心不穩,本來就坐在後面準備看夕陽,現在直接骨碌碌滾了下來。
傷腳再次受傷,他頓時疼得呲牙咧嘴。
“特、務要逃跑!”幾支黑洞洞的木倉口,唰唰頂在了鍾覓蘇頭上。
直到這時,鍾覓蘇才發覺不對勁——這些人,真的是衝自己來的。
他立刻舉起雙手:“我沒跑!我腿都斷了咋跑啊!還有,我不是特務!”
兩個戰士綁起他,塞進了吉普車。
“牛車上的東西,統統沒收!”小班長下令。
兩個戰士走過來,把鍾覓蘇買的點心糖果、好看的花布、新奇的頭繩、還有國營飯店打包的飯菜、汽水,統統給收走了。
車把式見他的毛氈墊子也被收走了,忙喊道:“誒,那墊子是我的!”
“你又是誰啊?”小班長走到車把式面前。
車把式賠笑道:“軍人同志,我是丁家屯的車把式,這兩位同志,都是丁家屯的知青,都是好孩子!你們肯定抓錯人了!”
小班長剛晉升,正是立威的時候,聽到說他錯了,頓時生氣了:“這個人也有問題,一起帶回去!”
車把式立刻被揪下來,摁在了地上。
呼振波見狀,直接伸出雙手讓人把他綁了。
小班長嗤笑一聲:“你倒是自覺!”
呼振波開口道:“軍人同志,鍾知青的指令碼來就骨折了,他剛才好像又傷著了!”
“我們有軍醫,等到了地方,會給他看看傷勢的!”小班長倨傲地回了一句,“就算是特、務,我們也不會虐待他!你也一樣!”
三人被綁走了。
直接被帶到沈國樑面前。
沈國樑拿著三人的資料看了半天,一言不發。
他是真沒想到,戰爭都勝利這麼多年了,居然還能出現這種疑似藏匿、軍、火的事!
這些軍火,如果被反動勢力拿到了,那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不禁有木倉,還有彈藥!
甚至,還有一箱手榴彈!
他已經試過了木倉,用起來就跟新的一樣!
不過這事,他並沒有馬上上報。
得找個合適的藉口……
至少,先把這批武器內部消化了……
蘇如意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好心給沈國樑送些木倉,竟能送出這麼大的問題來。
她在看著部隊搜山的時候,就已經急得嘴角起了個大泡。
自己該怎麼辦?
怎麼才能洗清鍾覓蘇,哦不,鍾蘇的嫌疑?
這個鍾蘇也真是倒黴,怎麼會偏偏這個時候去改名,還行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