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秀萍的眼神裡,狠厲一閃而過——“孤鬼”這個詞讓她相當不舒服。
她一把搶過了錢:“就十塊?!”
丁四賴呸了一聲:“你現在又不讓弄,當然就十塊了!”
丁秀萍又瞪他一眼,同時把錢往自己兜裡揣。
揣了兩下,突然渾身一激靈——她的兜裡,空空如也!
原本的一沓錢,不見了!
丁秀萍一把揪住了丁四賴的褲襠:“我說你個急色鬼摸什麼摸?原來是把老孃的錢摸走了!趕緊把我的一百七十塊錢還回來,不讓,我讓你雞飛蛋打!”
丁四賴疼得連連討饒:“秀萍你瘋了嗎?你啥時候趁一百七十塊錢了?”
丁秀萍顧不得許多:
“我昨天上山,發現蘇鐵昏迷不醒地躺在一顆泡桐樹底下。
我就在他身上摸了摸,沒想到真有錢,一共一百七!
也不知道他這些天到底去了哪兒,可能投機倒把去了!
我問他,他就說記不清了!
我估摸著,可能是給摔傻了!
我拿出了錢給他看,他也不知道是自己的!”
蘇鐵聽到這裡,眉頭緊蹙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
自己被捆上山時,自然是身無分文的。
這些錢,一定是老神仙送自己離開仙山洞府時,給自己的禮物。
自己何德何能,竟能遇到這樣的老神仙啊,莫不是要把這一生的運氣都用光?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緣分,能當面向老神仙道謝?
丁四賴此時早已疼得面容扭曲:“秀萍,你先放手!我現在把衣服褲子都脫了,你搜!你搜行吧?”
“想得美!放手你就跑了!”丁秀萍手下再次用力,“你現在脫!先脫背心!”
蘇鐵目瞪口呆地看著不一會兒就脫得精光的丁四賴。
丁四賴都快哭了:“秀萍啊,我真沒拿你的錢!你是不是記錯了?蘇鐵他也不像趁一百七十塊錢的人啊!”
“他殺了丁家那麼多人,殺之前肯定都搜身了!”
丁秀萍發現自己的邏輯形成了完整的閉環,撒開了手,拍手高興道,“如果蘇鐵不被判槍斃,我會等他出獄!蘇鐵真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
“你帶著老子的兒子等他出獄嗎?”
丁四賴臉黑如墨,“秀萍你想啥呢?蘇鐵鐵定是要挨槍子了!你還是聽勸點兒,嫁鄰村的瘸子吧!”
“你先等等!我的錢準是掉在金老頭院子裡了,我得先去把錢要回來!你別跟我一塊兒進村啊,等五分鐘你再往回走!”
丁秀萍說著,提起褲子,轉身在大腚河裡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臉,就把丁四賴晾在原地,一個人向村裡走去。
丁四賴嘆息一聲,把衣服歸攏道一堆,聞了聞自己的胳肢窩,索性跳到大腚河裡,洗起澡來。
蘇鐵焦急起來。
但丁四賴磨磨蹭蹭地洗澡,他這時候也不能貿然下樹。
與此同時,蘇如意已經坐著小方的吉普車,去給沈國樑扎針了。
金大春的小院裡,只剩了他一個人。
蘇如意這些天在村裡木匠那裡,給他定了張躺椅,昨天已經送了過來。
他正在躺椅上搖晃著,等他那一壺大葉子茶泡到最佳狀態。
他的手裡,還翻著一本家裡傳下來的的線裝書。
丁秀萍悶著頭,一路衝到金大春的院子裡。
連門都不敲,就闖了進來。
金大春被氣勢洶洶的丁秀萍嚇得一哆嗦:“你……你有沒有禮貌啊?進別人家不知道敲門啊?”
“我錢丟在這院子裡了,你們誰撿了,趕緊還給我!”丁秀萍沒有好氣。
因為這個老頭兒太正直了,她根本不敢找他開方,只能捨近求遠,一次次去三河縣開落胎藥。
就連車費,也不知道多花了多少!
佔著茅坑不拉屎的老貨!
丁秀萍的目光落在金大春打著夾板的傷腳、還有他放在一旁的拐上面。
一伸手,就把拐拿遠丟到了牆根兒。
“你到底要幹啥啊?!”金大春覺得這個丫頭真是越來越瘋癲了。
“我知道你們不會承認的,我要自己找!”她說著,就一頭扎進了蘇如意的屋裡。
金大春急得單腳跳到了門口:“你這丫頭,你發什麼瘋啊?再說,你怎麼能確定,你的錢是在我家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