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腳步不停,從抄手迴廊繞過去,走到背面一側耳房門口才回頭看向龍旭堯和林墨:“定北王請隨草民來!”
說罷,直接推開房門走進去。
房門甫一開啟,一股濃郁的惡臭撲鼻而來,便是林墨這種常年與屍體打交道的人,都忍不住頭暈目眩,輕輕咳嗽兩聲。
龍旭堯擔憂地在她背上輕拍兩下,瞧著林墨的面色緩和不少,才跟了進去。
林墨也趕緊跟上。
瞧清楚屋子裡的情形後,林墨當場怔住。
屋子竟被一道鐵門攔腰截斷,他們此時正站在鐵門外,而鐵門的那一側,是間沒有任何傢俱擺設,連一盆花都沒有的空蕩蕩屋子。
並且,這屋子所有的牆壁,從地基處開始一直到屋頂,全部都用厚厚的棉被包裹著,連窗戶都沒放過。
高高的屋頂房樑上懸掛著一盞長明燈,昏暗的燈光下,一個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人正在地上爬行。而那地面上,到處都是屎尿汙穢,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是……”
龍旭堯的話尚未說完,那人聽到動靜,竟嘶吼一聲,直直撲了上來。
林墨只覺眼前人影晃動,一股腥臭撲鼻而來,便見一張血盆大口兜頭咬過來。
這情形著實駭人,竟讓她莫名想起自己在定北王府沐浴時,夢中顧立輝的那顆頭顱。
饒是大膽慣了,也驚出一身冷汗,林墨不由連連後退。
才退了兩步,便撞到龍旭堯懷裡。
龍旭堯扶住她,柔聲問:“墨兒,你沒事吧?”
“我……”林墨嚥了口口水:“我沒事!就是,被他嚇了一跳。”
再睨一眼被鐵門擋住,正狂怒地不停衝撞的男人,林墨問:“這人是?”
“他是家兄錢四海!”
錢四海?龍旭堯和林墨登時瞠目結舌。
待回過神,龍旭堯冷著臉問:“他是長房大老爺錢四海,那你是?”
“草民乃錢家二房老爺錢國豪。”輕嘆一聲,錢國豪將視線投向撞門不成,重新爬回屋子裡不停打轉轉的錢四海:“定北王也看見了,家兄他瘋了。
之前家兄病得很重,幾乎連床都下不來。可是瘋了之後,卻變得極具攻擊性,當日險些將我長嫂和一干下人們都掐死咬死。
我實在沒辦法,只好將他關起來。每日讓人定時給他送些飯食和茶水,隔幾日,再想辦法進去打掃一次。”
“他什麼時候瘋的?”龍旭堯再問。
“那日大理寺來通知多兒……他們遇害的訊息,兄長在聽完之後,當場便瘋了。”
龍旭堯和林墨眸光登時一凜。
當日他二人接到訊息趕往翰林宮學,在小院中給錢多驗屍並勘察現場,第一個提審的,乃是錢多的貼身小廝。
在提審完之後,林墨曾刻意交代小廝回府後,要親口將所見所聞告知家主和大老爺,並對其他人等三緘其口。
倘若大老爺乃是在那晚聽完小廝的稟報發瘋,倒也說得過去。
偏偏不是的,他是在接到大理寺的訊息後發瘋,這事就顯得頗為蹊蹺。
因為,龍旭堯命大理寺給所有受害人府邸報信,乃是在馬宣被成功抓捕之後。
因此,錢府兩次接到訊息的時間,隔著幾乎一天一夜。
有什麼理由,可以讓一個人受到強烈刺激,瀕臨崩潰之人,時隔一天一夜,才瘋狂發作的?
皺皺眉,龍旭堯再問:“長房大老爺發瘋,二老爺沒有給他請郎中嗎?”
一個豪門大戶,長房大老爺發瘋,自然得由家主出面請郎中醫治,龍旭堯問的卻是二老爺錢國豪。
他的意思很明確,便是明著告訴錢國豪,自己已經知道家主逝世的訊息。
果然,錢國豪心領神會,眼眶一下子紅了:“怎麼可能不請郎中?早幾日家父和家兄雙雙病倒,草民便把盛京有名望的郎中都請遍了,就連宮裡的太醫們,也沒少請。
可是家兄此番瘋得實在太厲害,沒人能近得了身。
最後,還是皇上開恩,派了御林軍過來,強行將家兄綁了才讓太醫瞧過。
但是那般用強,家兄反抗太烈,竟將自己的舌頭咬斷了。
故,太醫看完之後道,家兄本就病入膏肓,如今急火攻心清明嚴重受損,藥草惘然,已是大限將至。讓……讓我等早些準備後事。”
皇上居然早一步知道了?
而且,還派太醫來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