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許是養久了就有感情,後來天越來越冷,這兩隻燕子卻也沒有飛離,就這麼一直住在李先生的屋簷下與他作伴。
哦對!奴婢還經常看見李先生開啟窗戶同它們說話吶!
說起來,那兩隻燕子當真通人性,平常總是吵吵鬧鬧,但只要李先生開窗說話,它們就會飛出來站在窗臺上與李先生一應一合,然後就變得相親相愛、和睦共處,好像它們真能聽懂李先生的勸說一般。
可是昨晚,也不知撞見什麼鬼,好端端的兩隻燕子再次自相殘殺,居然鬧到同歸於盡的地步。
唉!若是李先生知道自己一片好心救下的報喜春燕就這麼沒了,不定多傷心呢!”
林墨知道李文修擅長設定機關,而且非常聰慧。
但是,人為搭建燕子窩,還能被燕子認可,李文修也算百年難遇的奇葩。
而與一對喜歡吵架的燕子做朋友,並且加以規勸,硬是促成了這對燕子的姻緣。怎麼聽,林墨都感覺不大真實,倒像是話本子裡的故事似的。
不過,林墨卻敏感地抓住了婆子話裡的反常。
兩個月前!
婆子囉裡吧嗦說了那麼多,細細品味,竟句句都不離兩個月前。
這是撒謊還是真話?
倘若是撒謊,婆子為何要不停強調兩個月?
而如果是真話,那麼,這所謂的“兩個月前”,隱瞞了多少秘密?
王阿嬸口風甚緊,老財主說話總有保留,這婆子倒是個沒心眼的,但她知道的資訊有限。
林墨和劉誠,又該如何找到與“兩個月前”相關的契合點?
平日裡遇到難題,只要稍微琢磨一下就能迎刃而解。可是今日,林墨卻越想越糊塗,一時間,竟不知下一步要怎麼辦。
咬咬牙,林墨終於問道:“那這兩個月,你們府裡是不是出過什麼事兒?”
“出事?”婆子怔了怔,問:“死傷算不算?”
“對對,就是死傷!”林墨脫口道:“你能說清楚點嗎?這兩個月,你們府裡有誰死了?誰又受傷了?”
“好幾個吧!”
林墨和劉誠同時吃了一驚。
倆人才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婆子又道:“兩個半月前,福生夜裡如廁,一腳踏空掉進糞坑,染了毒瘴,至今都有些糊塗。
過了半個月,毛頭九十多歲的老爹病死了。
然後上個月,小楊的兒子和村裡其他孩子們去溜冰,不慎掉進冰窟窿裡凍了個囫圇。救上來後就生了大病,到現在都未好。
還有這個月……”
“等等等等!”劉誠實在聽不下去,打斷婆子,他問:“你說的這些都是意外,有沒有特殊一點的死亡或受傷?”
“特殊一點的?”婆子遲疑地問:“大人可是指李先生殺死全家這種的嗎?”
不等劉誠回答,婆子已自顧搖頭:“怎麼可能會有?
我們老爺家大業大,闔府上下足有一百多口人。大夥兒都幹活,白日裡磕傷、碰傷、摔傷都是常事。奴婢說的那幾個皆是死傷比較嚴重的,其他尚未算進來。
但兇殺這種事情,絕不可能發生。
若是真發生了,老爺也會立刻派人去縣衙報案,怎會掖著藏著?”
知道再難從這婆子身上問出什麼,林墨笑道:“這樣吧!可否麻煩你給我們帶路,去見見你家那幾位少爺?”
“我家少爺們?”婆子脫口道:“昨兒個一知道李先生家裡出事,很多人家都把孩子送去了外地,所以我家老爺昨天也連夜將少爺們都送去秦州府表老爺家避難去了,姑娘想見少爺們可能要等些日子呢!”
林墨和劉誠登時怔住。
如果說東柳村誰與李文修接觸最多,自然是李文修的學生們。
而李文修住在財主家,那麼,財主的兒子們與李文修朝夕相處,應該是學生中最為了解李文修的人。
可偏偏,現在想見這幾個最重要的證人時,卻被下人告知,學生們已經被財主送去秦州府避難了。
這難道又是一個巧合嗎?
這世上怎會有那麼多巧合?
想到婆子方才口不擇言,說出的“避難”兩個字,林墨和劉誠再對視一眼,揮手示意婆子退下。
待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劉誠問:“墨姑娘,你覺得這婆子的話可信嗎?”
“可信!”
“倘若他們都沒撒謊,那李文修豈不是有毛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