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你的潛意識還是覺得，方才我想佔你便宜，要欺負你。”

“別否認！”林墨剛想開口，白懿軒已揮手道：“你瞧墨兒，外人都稱讚我白懿軒‘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但凡提到我，便會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公子性高潔。

就連你，也對我無比信賴，從小就同我親近，絲毫不介意男女大防。

可即便如此，即便你對我熟悉得如同自己的雙手，但，剛才看見我那樣衝你笑，你依然會本能地害怕，想要推開我。

這是為什麼呢？”

見林墨愣怔住，眼眸中卻溢滿後悔，白懿軒揉揉她的發頂。

“你無需為方才小小的舉動感到內疚，因為，那是人的本能，是你內心深處的防備心在作祟。

這麼跟你說吧！墨兒你可否還記得我兒時捱過多少次爹爹的戒尺，做過多少壞事？你是不是也和別人一樣，認為只有兒時的白懿軒才會捱打，長大後溫潤如玉的蘭之君子，就不會再幹壞事？所以，方才我那樣衝你壞笑，你才會本能地感覺到陌生害怕？

墨兒，你方才說過，之所以在西柳村勘察現場時你會咄咄逼人，乃是想威懾一下那些眼高於頂的衙門中人。

那你可有想過，平時你是否會這樣做？

你自幼機靈淘氣，但卻心胸開闊、不拘小節，最是寬容體貼。

若在平時，遇到老仵作這種譏諷刁難之人，你大約只會衝他笑笑，怎麼可能被他激怒？

可你今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他做口舌之爭，甚至出口傷人，直接說他討厭。

你可有想過為什麼？”

“懿軒？”緊緊盯住白懿軒的眼睛，林墨問：“你究竟想說什麼？”

“我想說，情緒具有正反兩面性。

而決定我們每個人言行的，並非日常生活習慣，也不是別人的看法和所學的知識量，恰恰是發自內心深處的情緒。

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墨兒，既然你我都有情緒失控做錯事，甚至做壞事的時候，李文修為何不能有？”

林墨猛地愣住。

她終於明白白懿軒在說什麼了。

從小到大，表面上看，調皮搗蛋的都是她林墨，但事實上，匪夷所思的大膽嘗試，皆由外表溫潤如玉、見人就笑的乖寶寶白懿軒提出。

倘若不是白懿軒刻意引導，明知道舅舅白致遠不許她當仵作，林墨又豈會走上仵作養成之路？

由此可見，白懿軒的骨子裡都具備著叛逆、腹黑的因素。

也就是說，在白懿軒清風霽月般令人炫目的外表下，其實亦有一顆年輕的、淘氣的、不安分的心。

這就是情緒的兩面性，亦是人性的兩面人。

所以，人人稱讚的好男人李文修，為什麼就不能像白懿軒這樣，也具備反面情緒和性格，甚至擁有喪心病狂的黑暗心靈呢？

見林墨眸中流光溢彩，白懿軒便知她悟了。

“墨兒，李文修所謂的好男人形象，只不過是別人對他的評價，或者說，是別人眼睛裡的他，是別人強加給他的。

事實上呢？

有沒有人問過李文修，他自己是否樂意做這樣十全十美的好男人？”

對上林墨複雜糾結的眼神，白懿軒摸摸她的頭：“是不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難以接受？”

“嗯！”林墨點點頭。

“墨兒！人類是一種特別複雜的奇怪物種，人的大腦更是奧妙無窮。

大腦決定人類的感情，不同感情，表達出來的方式也不盡相同。

無論是誰，這一生都要走過孩童、青少、而立，以及耄耋之年。

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什麼年齡，自然會有什麼樣的心態。

就好比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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