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林墨在馬車上曾告訴白懿軒，劉誠將保密工作做得極好。√便是西柳村的村民，都沒幾個知道李文修家裡發生了命案，這東柳村土財主家的下人怎麼就知道李文修殺了人？

難不成，是今早來東柳村通知李文修的村民嘴巴不嚴，走漏了訊息？

不，不會！

劉誠專門交代過報信人，即便那村民好奇心極重，也不至於知法犯法。

那麼，是王阿嬸嗎？

也不應該！

王阿嬸乃發現兇殺現場的第一個目擊證人，也是報案人，富民縣縣衙接到報案後立刻將李文修家圍得水洩不通。同時，為了保護證人的安全，也派了數名衙役把守著隔壁王阿嬸的家門。

這種情況下，王阿嬸根本沒有機會外出，更別說與人八卦了。

那，訊息是如何傳到東柳村來的？

另外，兇手又不是這東柳村的土財主，他有什麼好害怕的？

才想到這裡，便聽下人道：“人又不是咱們老爺殺的，老爺怕個甚？”

“還不是唯恐連帶嗎？那索命的玩意兒可不管是誰殺的人。”

“這也連帶？咱們老爺只是李先生的東家，等李先生回來說清楚不就完事了嗎？”

“殺了人，還是滅門，如何還回得來？”

“也是！唉！你說這李先生莫不是瘋了，對自己的家人也下得去如此毒手？”

“可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嗎？

老爺就因為器重李先生，才專門將這所正對東面的院子賞給他住，好吃好喝都緊著他。哪曾想，沒召來祥瑞，倒是淨惹了些不乾淨的東西回來。

你且瞧瞧，這整整一日，連粗使婆子都不敢進去打掃，當真是作孽啊！”

白懿軒的眉頭擰了下。

一個重視教書先生到專門將風水最好的獨立小院賜給李文修住的鄉下土財主，真的會刁鑽刻薄至此，長年累月不準李文修回家看望父母妻兒嗎？

還有，這兩名下人嘴裡“索命的玩意兒”和“不乾淨的東西”，是什麼？

會不會，沈初夏一家五口被滅門，和這位土財主有關？

正凝神細想，卻聽一名下人突然怒道：“有不乾淨的東西應該請道士做法，讓咱們來守著有何用？送死嗎？

平日裡讓我等住豬圈，眼下這好院子被糟蹋了還要讓我們來守，可不是專門將我等當成牲口欺壓嗎？”

“你且小點聲，莫被人聽見！

你也不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子規夜啼，叫聲無比淒厲，老爺嚇都嚇死了，哪裡還敢請道士？

我可聽說老爺專門讓管家吩咐下去，不論是誰，但凡敢謠傳李先生的事，立刻拖出去悄悄杖斃。

所以咱倆還是三緘其口，莫要引禍上身的好。”

“不過是子規大半夜叫幾聲，老爺幹嗎跟李先生殺人之事扯在一起？簡直莫名其妙。”

“你懂個屁！惡鳥夜啼，不死也有兇。子規泣血，那般瘋了似的慘叫了大半夜，可不是要闔府死絕？老爺家大業大，豈能不擔心？”

倆人話音才落，便聽一陣嘁嘁喳喳的鳥叫聲。

大半夜，這鳥叫聲雖不像子規鳥啼那麼淒厲，卻響得十分突兀，並且還帶著股說不出來的撕心裂肺，嚇得正在八卦的二人同聲驚呼起來。

屋頂上的白懿軒也被嚇了一大跳。

拍拍胸口，他悄悄探出頭，小心翼翼順著瓦片縫隙向聲音源頭望去。

只見兩名下人正驚慌失措地舉著火摺子在院子裡亂照，顯然被嚇得不輕。

而藉助火光，白懿軒清楚地看見屋簷下有個黑乎乎的鳥巢，一看便知是燕子窩。

秦州府位於盛乾王朝邊境，氣候又冷又幹，除了春夏交替之際外，很少出現燕子這種鳥兒。更遑論現在還是大冬天，別說燕子，就算麻雀都很難瞧見一隻。

然而此時此刻，如奇蹟般，白懿軒竟看見了一對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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