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司危的影子被燭火拉長,映在牆壁上,像是細長的鬼影。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他十指操控的傀儡,它們機械地扭動著四肢,同樣被燭火投映在牆上。
然而,被謝司危切斷傀儡線以後,這些影子掙扎著從牆上跳了下來。
襲擊沈搖光的妖物便是這些古怪的影子。
謝司危的十指還牽動著無數根這樣的銀絲。
沈搖光眼前一黑。
她就說謝司危這種終極大boss怎麼會中鎮南王的圈套,明明中圈套的是鎮南王這個老匹夫,鎮南王和這一墓室裡的妖物早已成了謝司危指尖傀儡。
擒賊先擒王,這些影妖是殺不盡的,沈搖光當機立斷,在符紙燃燒殆盡的瞬間,手中短劍刺向謝司危的雙手。
斬斷這雙手,他就再也不能作亂。
那把劍來勢洶洶,如流光,如月華,如雪落,即將取得勝利的前夕,沈搖光像是突然被人按下暫停鍵,生生被定格在原地。
離謝司危只有咫尺的距離,卻再也不能向前一步,那被謝司危操縱的傀儡,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後,優雅地朝她施了一禮。
沈搖光的腦海慢一拍地轉動著,還未思考過來是怎麼回事,纏住她四肢的絲線如同操縱傀儡,將她拽得騰空而起。
一陣天旋地轉過後,沈搖光跌坐在了神像的懷中。
那是鎮南王生前供奉的神靈,死後同樣讓祂鎮守陵墓,沈搖光四肢被迫展開,被無數根透明的銀絲牢牢捆縛在神像上。
黃金寶座上的謝司危終於抬眼看她。
燭火搖曳不定,襯得那張比春花更為妖冶的臉陰晴不定。
他輕彈了下指尖,那些被他掌控的木偶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生出自我意識般,小心翼翼匍匐在他腳下,祈求著他手下留情。
然而下一秒所有絲線齊刷刷繃斷,人偶轟然散落開來,凌亂的肢體掉了一地。
甚至還有一隻頭顱骨碌碌滾到沈搖光的腳下,被塗抹得鮮紅的唇微微張開,尖叫聲戛然而止。
赫然是鎮南王的模樣。
沈搖光閉了閉眼,不去看那木偶瞪大的眼珠子。
謝司危鮮紅的衣襬在空氣的摩擦下發出細碎的聲響,像是流淌的紅霧,飄到了沈搖光的面前,黑色的厚底長靴“咔嚓”
將鎮南王的頭顱踩了個粉碎。
沈搖光的小心臟跟著這咔嚓聲顫了一顫。
突然,一隻蒼白清癯的手揭下了她矇眼的白綢。
謝司危打了個響指,周遭燈燭同時亮起,燭光傾瀉而下,落進了那雙眼中。
那是極漂亮的一對眼珠子,黑葡萄似的,漾開粼粼波光,因受不住強光的刺激,有淚意在眼角暈開,盛滿驚恐和慌亂,可憐極了。
“沈姑娘果然不是瞎子。”
“所以,那日沈姑娘真的看見了。”
“這麼喜歡當瞎子,不如謝某成全沈姑娘。”
喃喃低語在這空寂的墓室裡響起,如驚雷落在沈搖光的耳畔。
骨節分明的兩根手指微微彎曲,朝沈搖光的雙目伸過來。
就是這兩根手指!
在原書裡剜出了無數隻眼珠子,功力爐火純青,只需一來一回,眼睛便會如滾珠落下。
雙眼被診斷高度近視後,看什麼東西都像是打了馬賽克,愈發體會到一雙明目的重要性,沈搖光可不想徹底失去這雙眼。
沈搖光在萬分驚慌的狀態下,做出了個極其荒謬的舉動——她脖子一伸,下巴一抬,嗷嗚叼住了謝司危的兩根手指。
炙熱的口腔裹住謝司危手指的瞬間,謝司危愣住了。
他能清楚得感受到口腔內壁的每一寸溼熱柔軟,竟指尖微動,情不自禁地戳了上去。
她的舌頭頑強地抵著他的手指關節,兩排貝齒威脅地往下壓了壓,大有一口咬斷的氣勢。
“嗚嗚。”
沈搖光想說些什麼。
應該是想和他談判,但含住他手指的嘴巴不敢鬆開,出口的聲音也成了曖昧不明的嗚咽聲。
謝司危將手指往回抽了抽。
沈搖光眼睛一瞪,牙齒咬得更緊了。
一絲絲尖銳的疼痛自指尖漫開,那本來極為驚恐的一雙眼,此刻泛起凌厲的光,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有血從沈搖光的口中溢位。
她的力氣大得驚人,從剛才暴揍那些妖物就能看出來了,謝司危毫不懷疑自己若強行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