睫羽上的水汽顫了顫,慢慢化開了。
沈搖光突然伸手將他按倒在地上,整個人往他身上一撲,雙腿岔開,坐在他的腰腹間,用自己的體重壓制住他,同時右手掌中擎著的短劍抵住他的脖子,壓低了嗓音:“謝司危,你是妖,是你殺了李平,師兄墓中遭到暗算,也是你的手筆。”
“很動聽的故事。”
謝司危絲毫不畏懼那緊貼肌膚的利刃,迎上沈搖光的目光,眼中一片坦蕩的神色。
“你……”
沈搖光噎了噎。
到了這個份上,這廝還在和她演。
“你不承認是吧,行,我看你還能忍到幾時。”
沈搖光抬手,那本來抵住謝司危脖子的短劍,毫無預兆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鎮南王墓中沈搖光完全是被謝司危伸出的藤蔓嚇到了,回來以後她覆盤了三遍以上,謝司危那日的反應極為異常,似乎是在她的血湧出來後,他的臉色就變了。
沈搖光大膽猜測自己的血對他有吸引力。
因為像謝司危這樣極有自控力的半妖,是很少會失去理智的。
她放自己的血,澆他一臉,看這個妖怪會不會當場現了原形。
短劍還未落下,半空中被一隻手截住,謝司危臉色鐵青,合起的手掌包裹著鋒刃:“刀劍無眼,沈姑娘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你鬆開。”
沈搖光未料到還能這樣被他反將一軍。
劍割開他掌心的皮肉,鮮血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很快將那墨綠色的袍子染得一片斑駁。
“沈姑娘答應謝某,不會再做出傷害自己的事,謝某便鬆手。”
那血越湧越多,謝司危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煞白。
沈搖光額角青筋跳了跳,抽出塞在腰間的一張符紙甩了出去。
符紙燃起明黃火焰,騰空而起。
沈搖光立即從謝司危的身上滾了下來。
兩人的身後生長著一株參天碧樹,傘狀的樹冠間落下一道劍影,劍影勢如疾風,襲向謝司危。
情勢危急,謝司危扔出手中的短劍勉強擋了一擋,劍勢稍緩,便是這個功夫,謝司危就地一滾,錯開劍鋒,單膝跪在地上。
沈搖光早已繞到他身後,用力在他背上一推。
謝司危的身體朝正面襲來的劍光撲去。
那柄劍正好刺中他心臟的位置。
那一瞬間,時間好像被人按下暫停鍵,謝司危垂下腦袋,驚愕地望向自己的胸膛。
被劍刺中的地方並未淌血,握劍的青年摘下面罩,撤回自己的劍:“得罪了,謝公子。”
又轉頭對沈搖光道,“小七,這下你是否願賭服輸了?”
原來那刺入謝司危心臟的鐵劍上有機關,抵住胸膛的時候,劍刃會往回收縮。
無論是人是妖,一旦性命受到威脅,就會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千鈞一髮之際不容思考,這種自救的舉動一般都是下意識的。
這正是沈搖光的目標,逼謝司危使出他的絕招,暴露他是妖怪的事實。
在此之前,她和蕭天權打了個賭。
沒看出來蕭天權也是個變態,居然穿著衣服洗澡,她敲了他一瓢,跑到半路被追過來的他逮了個正著。
十年的朝夕相處,蕭天權對自己這個小師妹還算有幾分信任,沈搖光說的話,並非全然不信,於是答應了陪著她演一齣戲,逼出謝司危的“真面目”
。
從潑謝司危顯形水,到沈搖光與蕭天權鬧翻,再到謝司危找過來,都是沈搖光的連環計,可惜了,一環套一環,步步皆陷阱,都被他精準避開了。
回去的時候,還被大白嘲笑了一番:“早說了反派的智商下限是作者的智商上限,你鬥不過他的,這下打草驚蛇了吧。”
鑑於這次是師兄妹二人聯手戲耍謝司危,沈搖光被蕭天權拎著,再次來給謝司危賠罪。
謝司危拿著寺裡的大蒲扇,坐在樹下扇風,掌心纏著厚厚的布條,暈開鮮紅的血跡。
傷口是沈搖光替他綁的,沈搖光故意打了個大大的蝴蝶結。
傷的是右手,謝司危垂著眼睫,黯然說道:“是握劍的手呢,也不知日後是否能再使劍,又或是連重物都提不起了。”
當時蕭天權的眼中的愧疚幾乎湧出來。
傷口沈搖光見過了,看著嚴重,沒有傷及根本,再說他是隻妖,妖的自愈力比人類強多了。
這副傷春悲秋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