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結束後,蕭天權單獨拜訪謝家夫婦,足足詳談了半個時辰,才從他們的院子出來。
這之後蕭天權又去見了謝司危,順便差人將沈搖光一併喚了過來。
沈搖光到的時候,蕭天權和謝司危都在屋中,氣氛十分肅靜,蕭天權見沈搖光來了,開口嘆道:“小七,喚你來,是因此事你也應當知情。”
跟沈搖光一同前來的大白搖頭晃腦道:“來了,來了,男主與男二的認親戲份來了,小七,你就認命吧,該來的,遲早會來。”
蕭天權開啟自己帶來的包裹,取出一塊牌位,擦乾淨案几,將其置於案几上,又拿出一個香爐,點了一炷香,插在香爐中,而後,恭恭敬敬地朝牌位拜了三拜。
牌位上寫了“謝景淵”
的名字。
謝景淵不是旁人,正是星辰派的前掌門,蕭天權和沈搖光的師父,謝司危的生身父親。
蕭天權拜了過後,沈搖光同樣上前拜了拜。
謝司危坐在椅子上,端詳著師兄妹二人的動作,未有反應。
蕭天權轉頭對謝司危道:“司危,你過來,跪下。”
蕭天權往常都是喚“謝公子”
,因此“司危”
二字出口,那座上的青衫公子挑起了長眉:“謝某與這位前輩非親非故,因何要跪?”
“兒子第一次祭拜自己的父親,理應跪下。”
謝司危哈哈大笑起來:“蕭兄真是會說笑話,總不能因為我和這位前輩都姓謝,就替我亂認爹吧。”
蕭天權表情嚴肅:“在下並非在說玩笑話,在下已拜訪過謝家二老,詳細詢問了你的身世。
二老說,十九年前有個穿白衣的斷臂女子抱著個男嬰送給他們收養,那女子當時還說了一句話。”
謝司危沒接話。
沈搖光給面子地問道:“她說了什麼?”
“那個女子對謝家二老說,這個孩子的生父也姓謝,這是你們之間的緣分。”
這句話謝家夫婦記了許多年,一字都未更改。
謝司危唇角的笑容淡了些:“天下姓謝的那麼多,又怎知不是巧合。”
“都姓謝說是巧合不為過,還有一點,足以證明你的身世。”
蕭天權頓了頓,似乎難以啟齒,“你身上的怪病,其實並非怪病,乃是被星辰劍所傷,寒氣滯留經脈。”
謝司危淡淡“哦”
了聲,是疑問的語氣,瞧了眼那塊被蕭天權擦得乾乾淨淨的牌位,譏諷道:“照你所說,謝景淵是上一任星辰劍主,我是謝景淵的兒子,怎會被他的星辰劍所傷?我被星辰劍傷成這樣,必然是謝景淵不要我這個兒子了,他都不要我了,我又何必再認他這個爹。”
謝司危所言,恰好戳中蕭天權的痛處。
蕭天權目光隱忍,躊躇開口:“此事說來話長,我父親與師父曾是故交好友,父親臨終前將我託付給師父,那時師父元氣大傷,被仇敵趁虛而入,將我與尚在襁褓中的你都擄了去,那人給師父兩個選擇,只能在你我之間擇其一留下性命。”
“謝前輩大公無私,想必是舍我而護你了。”
謝司危的臉上仍是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中聽不出來絲毫對生父的怨懟,“既是賊人擄的我,為何我卻傷在自己的生父劍下?”
蕭天權啞然半天,才黯然道:“當日情勢所逼,無論選誰,都非出自師父的本心,選了我後,師父本想將你搶回來,奈何已身負重傷,不是那人的對手,那人揚言要帶走你,將你培養成大魔頭,將來為禍天下,血洗星辰山,師父萬不得已,只能啟動星辰劍,將那人與你一同斬於劍下。”
當年的蕭天權已有七歲,是記事明理的年紀,他知道自己能活下來,是因為謝家父子做出的犧牲。
那時的謝司危剛出生沒多久,還是個奶娃娃,連名字都沒有來得及取,他的犧牲完全是由謝景淵做主。
謝景淵由於重傷,只將星辰劍的威力發揮出了五成,那一劍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斬下,危急關頭那人護住了謝司危,星辰之力貫穿二人身體,血撒了一地。
那人痛失一臂,抱著謝司危,負傷逃竄而去。
後來謝司危是生是死,謝景淵與蕭天權無從得知,那個孩子的去向成了二人的一塊心病,謝景淵臨死前留下遺願,讓蕭天權將那個孩子找回來,帶回星辰山。
不用謝景淵開口,這十九年來,出於愧疚,蕭天權從未停止過打探孩子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