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碰撞,沒有人發現他們已經越界了。
真正越界的一次是穆懷瑾喝醉酒後,把小魚當成了自己的心上人。
是的,穆懷瑾是有心上人的。
是縣令家的千金,兩人定過親,後來因為某些原因,婚事黃了。
那女子早已成婚生子,與夫君相敬如賓,只有穆懷瑾還沉浸在過去,頹廢度日,拒絕了所有上門說親的女子。
一個失意的男人,和一個落寞的女人,在萬籟俱寂的夜晚,在烈酒的催化下,身體是如此的契合。
小魚誤把這些都當做他的愛意。
穆懷瑾在那個時候叫了那女子的名字,玉瑤。
小魚的心被這溫柔繾綣的兩個字凌遲成碎片。
那一夜過後,穆懷瑾不敢再看小魚的翦水秋瞳,留下“對不起”
三個字,匆匆逃離穆家,從此杳無音信。
等到穆懷瑾再回到穆家,雙親給他重新議了一門親事。
出於心虛,穆懷瑾再未見小魚,甚至有意迴避小魚的所有訊息,答應了父母給他訂的婚事。
而小魚早已珠胎暗結,肚子裡的孩子成為一把屠刀,在某個大雨瓢潑的夜裡要了她的命。
那口井幽暗冰冷,深得連通地獄,這一次,再沒有什麼穆家二郎來救她了。
那一年,穆懷瑾婚事未成。
穆家人都死了。
他年過五十的雙親,他三歲的么弟,借住在穆家的一對錶侄,伺候了雙親幾十年的忠僕,短短數月,穆家人死瘋大半。
只有他還活著,不人不鬼的活著,夜夜噩夢纏身。
還未過門的未婚妻嚇得連夜退掉婚事,住在寺廟裡吃齋唸佛,借佛光祛除一身邪氣。
他四處拜訪高人,終於尋得一高僧,將那作亂的邪祟徹底封印起來。
穆家的宅子賣了,穆懷瑾走了。
被困在這棟大宅子裡的小魚,等了一日又一日,始終等不到穆二郎的回心轉意。
故事結束,傘靈帶著最後一絲幽怨,化作星星點點,徹底消散。
“找到穆懷瑾,讓小魚見他最後一面,這樁因果就能了結。”
沈搖光開口。
小魚被困在這棟宅子八年,摸不清穆懷瑾的去向很正常,穆懷瑾去了哪裡,他們是知道的。
附近的百姓說,穆懷瑾出家當了和尚。
穆懷瑾出家當和尚的那座廟叫普度寺,普度眾生的普度。
沈搖光三人當即決定出發趕往普度寺。
啟程這日,府前停著一輛披著青綢的馬車,萬頃日光潑灑而下,謝司危一襲紅衣,撐開把油紙傘,拾階而下。
他生得很招搖,越是明豔的顏色,越是襯得他容色端麗,前些日子他還只穿黑白灰三種顏色,今日這一身奪目的紅,灼然如綺豔花色,端的是清姿勝雪,絕豔無雙。
馬車載著三人絕塵而去。
路途遙遠,沒有手機玩,無聊得快要長蘑菇,沈搖光仗著自己在謝司危面前是個“瞎子”
,將他的臉當做一道靚麗的風景欣賞著。
不料謝司危突然望過來,嚇得沈搖光趕忙收回藏在白綢後面的視線。
謝司危平生最忌諱提及他的美貌,惹得他不快了,還會被他生生摳出一對眼珠子。
這也不怪他,他生得太漂亮了,幼時常被不懷好意的老男人當做小姑娘,企圖佔些便宜,人心險惡見識得多了,心理就跟著變態起來。
書中說他第一次殺人是十歲,一個油膩的胖子,是他養父的舊友,來家中做客,見他貌如冰雪,起了狎暱的心思,用一顆糖將他騙出了謝府。
那夜花枝搖曳,色勝春花的小少年站在月光下勾唇而笑,晃了男人的眼,心花怒放間,眼前忽的一黑,已是被少年徒手摘了一對眼珠子。
原書還特地著墨寫了那男人被挖掉眼珠後是如何的淒厲哀嚎,痛不欲生,謝司危蔥根似的兩根手指淋淋地滴著血,足不沾塵地站在一旁,唇邊自始至終掛著一抹溫柔的笑。
只等那男人痛夠了,嚎夠了,謝司危才捏碎他的喉骨。
沈搖光越想越覺得自己眼睛疼,好似自己的眼珠子也被他摳了,正胡思亂想著,坐在對面的謝司危抽出自己的佩劍,用雪白的帕子慢吞吞地擦拭著劍刃。
“這劍……”
蕭天權遲疑出聲。
謝司危的佩劍是一把薄劍,劍刃銀白,淬著冷光,通身都是殺意。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