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她?即墨江年自是沒有饒她!
他一遍又一遍將她點燃,於這個盛暑的夜裡,同她一道熊熊燃燒。
她見他的汗水沿著他飽滿的額角、濃墨的眉梢匯聚,又從高挺的鼻尖點滴墜落,滴落她滿臉,沾染她滿身。
他熾熱的目光定定地看她,不錯過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似乎誓要將她燃盡,最後與她雙雙化塵。
縱使化塵,他似乎也要與她合二為一,滋養泥土,再從二人的灰燼里長出根,抽出葉,綻開花……
當她於巫山野徑裡迷失,於忘川河畔邊漂盪,他便用濃情呢喃將她喚回。
“卿月……卿月……卿月……”
即墨江年一去江寧辦事兩月,他日日夜夜都在想著宋卿月。
便是將劍刺入刑部尚書杜文石胸口,看著胸口劍傷處溢位的血,他都能想到宋卿月初夜的那團落紅。
他自值壯年,龍精虎猛,強抑需索多年才遇上宋卿月。
宋卿月哪哪都合他的意、趁他的心。模樣趁他的心,性子趁他的意,身子趁他的魂……
將宋卿月歡愉後綿軟的身子摟在懷裡,他低垂著眼簾,看著她潮紅未褪的臉,一吻她嬌豔的紅唇,汗淋淋脫力道:“本王好想做個昏君!”
若無家國大事,他是真心想做個昏君。
不,做個昏王!
不不不,做個庶民便好!
這樣,他便不掀起腥風血雨,不再殺戮,可以一若在杏芳堂那般,洗盡兩手鮮血給宋卿月做湯羹。
可接下來便是巨浪滔天,物換星移的大場面。
不知會面臨怎樣的變化,亦不知會面對怎樣的局面,但他的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
是以,他苦於良辰短,戀於良宵歡!
與宋卿月圓房以來,回上京的這一路,是他有生以來最歡愉的日子。
……
從東都至上京城邑漸多,夜夜皆能住宿,宋卿月一夜未能逃過即墨江年的“魔爪”。
是以,她分外疲憊!
活了二十二年,她從未這樣缺過覺,困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每每日裡於馬車中補眠,見到道旁有好景色,她任即墨江年連哄帶晃也不睜眼。
到了飯點,她半闔著眼,抱著即墨江年遞來的餅啃至一半,嘴角掛著餅渣,她能睡著。
被他推醒,接過他遞來的水囊,才喝了幾口,她也能睡著。
即墨江年同她講著去江寧的事,她很是關心,便振著精神聽。
她趴著他的肩,杏眸瞪大,看著他飽滿的方唇一開一闔。
明明他講得驚心動魄,她卻若被催眠了一般,一點一點闔上眼簾。
即墨江年見她這般敷衍,惱怒地將她搖醒,她衝他訕訕一笑,晃了晃腦袋接著聽。
一足踏於清醒,一足踏於夢境,她闔著眼眸,明明已聽不入半個字,卻時不時假惺惺插上一嘴。
“喔,可真是好驚險呢!”
“哇,我夫君可真是厲害!”
混混沌沌裡,她聽了個大概……
江年說,他帶著樞密使們做了一個多月的水賊,成功說服了水賊的頭領去報仇雪恨。
後來,水賊頭首便帶著一幫水賊、帶著即墨江年他們去了一個村子,殺了許多人。
江年說,他親手將劍刺入那個叫杜文石的人的胸口,親見那人閉了眼。
官道寬敞,她與即墨江年的馬車未遮簾子,石蔡二使的馬車恰好並行。
江年說著這些事情時,她恍恍惚惚聽到石承賢插了一嘴:“王妃,有一女水賊糾纏靖王!”
又恍恍惚惚聽蔡佑良接了一嘴:“王妃,女水賊太豔麗,靖王沒捨得殺!”
本已牽著周公的手入了夢,聞聽這話,宋卿月愣是將周公的手甩脫。
她霍地睜眼,恰見江年咬牙切齒地伸手出窗,拿刀柄敲向二使。
二使各自痛呼一聲,驚慌大喊:“加速,快加速!”
於是,二使的馬車風馳電掣地跑了起來,一溜煙超過了她與江年的馬車。
她坐直身子,狠狠一扒睡得雞窩般的亂髮,緩緩將杏眸轉至收回刀、驚慌看她的漢子的臉上。
“女水賊糾纏你?女水賊模樣豔麗?”
即墨江年手指摳著刀柄上的銀紋,訥訥道:“他二人唯恐天下不亂,挑撥離間!”
她定定看著他的眼睛,細聲細氣問:“那便是他二人撒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