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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別無選擇

月懸銀瀚,耀星三千……

宋卿月沒敢早睡,她就坐在花窗前,仰望著對面的花樓。

花樓裡時不時響起鬨鬧聲,有風傳音,她隱約能聽到崔康時清朗的笑聲。

她樂見崔康時開懷!

可是,於這與她無關的笑聲裡,她心底難免覺得寂寥,舉目無親。

秋夜寂長,院蟲嘰嘰,吵得她於這片遠離上京的陌生之地,離也離不得,居也居不安。

她伸手,輕輕撫上平坦的小腹,目光溫柔。

這些日子,腹中的小蝦米偶在晚間彈動須臾,便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慰籍。

相思成狂,幾難忍耐,她從懷中掏出錦袋。

小小的錦袋因被她久久揣在懷裡,長久洇汗,色澤發陳、發暗。

從錦袋裡抽出毛了褶皺的紙箋,就著明亮的宮燈,她將紙箋上的字跡橫讀豎念,緩緩紅了眼。

隨後,她蜷縮於美人榻上,抱膝埋首……

對面花樓裡的酒宴不知是何時散的,人不知是何時去的,餘唯崔康時。

若非要給泰和潦草慶這一回生辰,四月滴酒未沾,寥寥數杯蒲黃酒下肚,崔康時便有了七分醉意。

他催車面朝花窗而坐,望入院外滿眸星斗,眼神緩緩飄向對面的屋子,看走了神。

頰酡紅,眸微闔,長風不解意,任性亂掀衣,將他腦中的往事也吹亂。

忽地,他見對面屋中美人榻上,屈膝抱首的女子肩頭顫抖,似在哭泣。

他心下一急,雙掌一撐轂車扶手,想要起去安慰她,卻忘了自己雙腿早已不聽使喚。

“咕咚”一聲,失了重心,他傾翻在地板上。

地板磕到下頜,生生磕出了血,但好在他醉了七分,不僅麻木了腦子,身子也麻木,便未覺痛疼。

屋外的護衛們被他就遣走睡了,他不欲再喚。

手扶轂車,他掙扎著想要爬上去,偏卻一次次失手,最後更是將轂車也按翻在地。

忽地,一道雪亮的閃電裂開天穹,耀亮了閣屋。

“咔嚓”一聲,滾雷震顫天地,緊接著,豆大的雨點湊熱鬧般傾盆而下。

狂風陡起,將花窗內的簾幔高高拂起,久久不落,將閣屋內的情形坦露。

雨點無阻,爭先恐後闖入花窗,急急跳到崔康時身上。

呆呆看著用不上力的腿,驀地,他瘋了一般捶打這一雙沒用的東西。

待他打得急喘粗氣,累得胸口起伏之際,一雙蓮足闖入他眸底。

抬起泛紅的圓眸,他見宋卿月一身溼透地站在他身前,眉睫髮梢都滴著剛染的雨水。

怕他暴怒攆人,宋卿月沒敢說話,她先是將轂車扶起,又彎下腰,試探著伸出手,將他纖薄的身子抱住。

她的頭交錯於崔康時肩窩,身上淡淡的香氣襲了他滿鼻。

許是吃了酒,崔康時心跳得有些快。

本想粗魯吼她,可他喉結上下一動,終只道:“喚人來,你別用力!”

話音將落,宋卿月一用力,將他的身子抱離,放於轂車上。

她此前不經意一抬頭,恰見花樓上,臨窗而坐的崔康時栽倒。

他掙扎許久也未見有人來扶,她心頭酸楚,忙衝入雨中跑上樓來。

她推著轂車往臥榻邊走,“你吃酒了?可是醉了?”

抬手抹著淌到下頜的雨水,又很是自若道:“該睡了,我將你抱上榻去!”

轂車抵近紫檀木的彎月架子床,她將月白色的薄紗床帷左右掛起,轉回身,將崔康時髮間的玉簪抽出。

用手柔柔將他的髮髻抖散開時,她看到他流血的下頷。

心上一緊,從袖中掏出羅帕,她輕輕給他拭淨傷口邊的血跡,“你磕傷了,我找人喚郎中來!”

崔康時推開她的手,捌開臉道:“狂風大雨,深更半夜,一點破事便要將別人吵起,嫌我的笑話還不夠好看?”

宋卿月收回手,將手中的帕子攥緊,無聲將他寒凝的臉望住。

說著涼薄的話,卻做著體貼的事,無怪乎崔族上下敬他、重他!

“好,依你,便不叫人來!”

還羅帕於袖,她伸手欲給他寬衣,他卻擒住了她溼漉漉的手。

披散的髮絲將崔康時的臉遮住,宋卿月便只看到他長長的眼睫輕輕振顫。

推開她放到肩頭的手,崔康時聲音寡淡:“下去吧,有累了!”

“好,那我叫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