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除了宋玉書偶這般喚她,再無人喚過。
為夫?崔康時口口聲聲要她為奴為婢,將她又趕又攆,他是她哪門子的夫?
宋卿月眼風淡淡看著崔康時,直看得他微微泛紅了臉。
他抑下羞斂,故作親暱提醒:“月兒?可是生為夫的氣了?”
沈安青沉下臉,橫挪一步,將崔康時的目光擋了,“叫得這麼親熱?她沒生氣我卻氣了!”
宋卿月嘆了一口氣,舉步轉身往屋裡走。
吃不準崔康時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她不打算配合。更何況,是在她瞧不上的女子面前演戲!
她可以陪崔康時演涼薄,演無情,卻演不出與他親密無間。
崔康時長伸的手輕輕垂下,攥緊了扶手,緩垂了眼眸。
沈安青恨恨看著宋卿月轉入屋中的背影,目光回望崔康時,泫然欲泣,“我早晚會是你的娘子,康時哥哥關心她,卻不關心我?”
崔康時催動車輪,“去下面的梧桐苑。”
鍾離忙伸手來推,“好的,主君!”
望向沈安青,崔康時緩和了臉色,“你威名遠播於博陵,哪需要我的關心?既然來了便走吧,本公子便陪你去梧桐院賞花。”
沈安青本正一臉戾氣,聞聽立時笑開,一提裙襬歡欣道:“地上髒,我坐在輦上跟在你後頭!”
說完,她轉回步輦,她的護衛們抬著她,緩緩跟在崔康時身後,離開了青蓮居。
望著人去院空的外面,宋卿月手上緩緩梳整著髮絲問:“喜翠,這沈安青是什麼來路?”
劉喜翠正湊近一雙渾圓的大眼睛,在她臉上、頸間查詢沈安青留下來的抓痕。
待在她左側頸子間發現數道血紅甲痕,立時咬牙罵起。
“那潑婦是沈家燒高香供著的活祖宗,也是博陵三地出了名的活閻王。心狠手辣,身上揹著好些人命官司。”
宋卿月心頭一凜,眉頭霍地一挑,“沈家?可是沈明仕家?”
“是沈明仕親兄弟、沈明勳的親孫女,七年前就纏上了我家主君,死活要嫁。後來我家主君娶了夫人還不甘心,時時上門糾纏。夫人亡逝後,主君不堪其擾,避去了上京。”
宋卿月梳頭的手便緩了。
猶記在獄中,崔康時拿著婚書來見她,說是為免沈家逼婚。
想必,就是免這沈安青逼婚吧!只他怎地腦子又抽了,同意與沈家結姻?
劉喜翠從旁邊的櫃子裡取出外傷膏,用淺耳銀勺取了一勺過來,扒開她的領口,往她傷口上塗抹。
“這潑婦還真是毒辣,看把你抓的!將來嫁進我們崔家,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端。”
宋卿月手上又梳起了髮絲,語氣淡淡道:“既然你家主君應下婚事,應有他的考量。”
劉喜翠手上一頓,抬眸詫異地嗔她。
“主君主君,主君是你叫的?宋娘子,我家主君可是你的夫君!這麼個翻江倒海的狠人進了崔家,你能得幾日好活?”
宋卿月無奈一笑,搖頭道:“夫君?我不配!”
“聽說你嫁與我家主君後,又愛了別的男子,初時我挺瞧不上你。但這些日子看來,你是真心對我家主君好,性子也溫柔。強過那潑婦千百倍。”
“她愛了你家主君七年,也不容易。將來嫁進門,說不定會因你家主君換了性子。”
“愛我家主君?”劉喜翠大驚小怪地看她,“你是不沒聽過她往外面放的話……”
宋卿月眉頭一沉,看著鏡中的劉喜翠,定聲:“什麼話?”
劉喜翠冷嗤,“那女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天鳳之命’,不嫁天子也嫁地皇。我家主君可不就是上唐的財皇麼!”
宋卿月陷入沉思,待劉喜翠開始給她挽發,她才回過神來。
看著頭頂那雙翻飛的巧手,她一閃眼睫問:“喜翠,你家主母是何樣的女子?”
劉喜翠一雙圓溜溜的眸子望向鏡中的她,眨巴著眼睛問:“你是指主君亡妻,李慕兒?”
她輕輕咳了咳,點了點頭。
那個令崔康時深情不移,念之久久的女子,到底是何樣的人?
於劉喜翠斷斷續續的講述裡,宋卿月聽了個大概。
崔康時與李慕兒為青梅竹馬,男俊女俏,兩人性子皆柔,一見便笑,從不置氣。
打小,兩人便被崔李兩家笑說為佳偶天成,緣定三生。
崔家先主君、先主母出遠門,道上被山洪雙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