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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認罪領罰

坐於雲輦之上,即墨雲臺接過宦侍遞來的羅帕,擦淨臉上血跡。

想到母親那稍縱即逝的反應,又想起三日前,他假裝巧遇裴將軍的情形……

三日前,為每月一次的宮中禁軍換防日,入駐禁軍來自京城禁軍七衛之下的折衝府。

每於換防之日,北衙七衛管下各大將軍必來巡點監察。

即墨雲臺記得很是清楚……

幼時,每隔數月,他會陪母妃坐在鳳輦上,路過皇宮北面的太極門,每過太極門,必是皇城換防之日。

每次行經,若遇在此巡點監察的將軍,他們會單膝跪下,垂首深深,遙向鳳輦上的母妃及他行禮。

將軍們甲冑鋥亮,身姿偉岸,面相硬朗,其間卻不乏有一絕色之人。

那位面容俊絕的將軍膽子頗大,眾將軍低頭避嫌,唯他獨獨仰眸。

鳳輦上的母親眉目清冷,由來目不斜視地經過,頭也不帶一回。

但他會看……

他從那將軍出現,看到鳳輦越過將軍。

最後他還會返身,兩隻小手扒著鳳輦靠背的雕欄,一直看到那位將軍消失在視線中。

那位將軍的目光亦會落於他身上,很暖很柔,暖勝三春裡的風,柔勝四月裡雨。

除了後來的晏元良,即墨雲臺從未見過任何人,予他如此神奇的目光。

那眼神裡,包含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千言萬語……

今他入宮時久,終盼到換防之日,待到他軟輦行經太極門,果見那位將軍恰於此地巡點,見他軟輦一來,將軍立時注目而來。

手指將軍,即墨雲臺輕聲,“抬輦過去!”

軟輦至將軍身前而止,即墨雲臺於輦上坐正,向將軍頷首,“左羽林大將軍裴安……裴大將軍辛苦!”

從即墨雲臺垂髫之年至三日後大婚,此面容俊秀的將軍已年近五旬。

雖將軍面添長髯三絡,風霜滿鬢,卻不改從容,望他一拱手一淡聲:“衛戍乃臣之本分!”

忽裴將軍頓住,因即墨雲臺自雲輦而下,近身附唇,於將軍耳畔,將二字半含半吐。

他的聲音極低,低到僅裴將軍一人可聞。

裴大將軍霍地垂首,朗聲:“此換防之際,禁軍尚待監查,臣告退!”

即墨雲臺猶記三日前目送裴將軍遠去時的心情,不稍時,他細眸裡有水光微泛,唇角笑意深長。

雲輦至紫宸宮落地,稍後,紫宸殿御階之下……

即墨雲臺叩首,“父親,兒子來領罪了!”

即墨承彥目光落在手中奏摺上,輕輕揭過一頁,淡聲:“說說為何?”

“兒子的人被哥哥打了……”即墨雲臺輕聲。

即墨承彥挪開手中奏摺,點頭頻頻,“所以你要殺了你哥哥,為你的人出氣?”

“是!”即墨雲臺直起腰身,淡定拱手,“興慶宮內外監禁軍懾於兒子權威,不敢逆兒子命令。所有罪責,兒子一力承擔!”

即墨承彥面無表情一扔手中奏摺,起身負手步下殿階。

立身於即墨雲臺面前,垂睫看了他許久才倏忽一笑,“朕還道要御使臺徹查,你卻跑來將於朕認了個痛快。怎麼,你是吃定朕不會罰你,還是不會殺你?”

即墨雲臺眸湧滿淚霧,垂睫輕聲:“兒子確屬廢物一個,卻偶爾也想做做男人!偶爾也想將在意的人護上一護。”

“好!痛快!”即墨承彥扭了扭因久看奏摺而痠麻的頸子,“朕成全!”

一場本會掀起狂濤驟浪的靖西王遇刺案,未經御史臺啟案便已有了定論。

因靖西王重傷安王近臣,安王怒而遣人行刺,致靖西王重傷……

翌日朝堂之上,皇帝宣詔:責安王領脊杖一百,下御史臺大獄,枷號禁閉一百日。

興慶宮內外監禁軍全數發配邊塞。

由來沉默寡言的大將軍裴安,竟然意外當庭建言,擇北衙羽林禁軍精兵,充領興慶宮內外監職務……

……

御使臺大獄內。

脊杖後,即墨雲臺囚衣染血,久伏牢內動彈不能。

一梨花木轂車由興慶宮宦侍抬來,車上人袍服勝雪,青絲如瀑,黃花滿懷。

落轂車於牢欄前,晏元良久久輕喚:“安王,安王……”

即墨雲臺自昏迷裡清醒,艱難抬頭以望,視線漸清後,望著晏元良笑了。

牢門被獄卒開啟,宦侍們抬晏元良轂車落於即墨雲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