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鎖?”她怔怔問。
尚未理清思路,她見崔康時揭開錦褥,露出的床榻竟為銅鑄。
面外的銅質榻面雕著精美的百鳥朝鳳,正中的金鳳尾翼與雙翼飛圈成團,抱著一朵凸出於面牡丹花,牡丹花有花瓣卻無蕊。
未待回神,她見崔康時伸手從頸間一扯,扯下一枚圓形金墜子。
他將俯身將金墜按入牡丹花花心,五指摳住牡丹花輕輕一扭,“轟隆隆”一聲沉悶輕響後,宋卿月尚未回頭,便察覺腦後襲來一股陰涼的風。
驀地回頭,她見身後那道銅壁兩分,緩緩啟開一道黑黝黝的門洞。
心底一驚,她踉蹌後退兩步,撞入崔康時走來的懷抱,怔怔抬頭看他。
攬穩她的肩,崔康時衝她一笑:“我沒騙你!我曾說過若你嫁我,保你有花不完的錢!”
她回神,衝那黑黝黝的門洞一指,“你可別告訴我,這門是通往你崔家藏金納銀的寶庫!”
崔康時鬆開她,從身側取來一盞宮燈舉在手中,另一隻手將她牽了,衝門洞一揚下頜:“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宋卿月莫名心慌,掙脫道:“別,別……”
崔康時不由分手牽她手步入門洞。
門洞內是一重臺階,臺階很是乾淨,未積塵埃。
他牽著她的手,小心一級級步下。
“帶你來看,是怕你還存著欠我的心思。我崔家積傾天之財,敵國之富,於上京贖人那點錢,算不得什麼。”
臺階有多少階,宋卿月沒數清,透過的甬道有多長,宋卿月沒顧上量。
走了未幾,崔康時牽她立身於甬道,面向一間屋子的雕花銅門。
他將那枚花蕊形的金墜,按入門上的牡丹花心,轟隆一聲門響,崔康時手中宮燈將屋內情形照亮。
金燦燦的華光璀璨奪目……
耀她滿眼的,是屋內高高壘起的金磚,金磚遠比市面上流通的大。
宋卿月在心中度了度,一磚足有五斤重,僅此一間屋子的黃金,數目不可估量……
見她目瞪口呆,崔康時手擎宮燈,舉重若輕道:“這僅是一間屋子。金庫還長。有金磚,金餅,金錠,珍寶無數……你可想一一看過去?”
宋卿月腦子裡空白一片……
她也是個愛財之人,雖少時家中有錢,卻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金磚,更莫說什麼珍寶。
心跳如雷地,她扭頭走出屋子,“別讓我看了,我怕自己見財起意,欲據之而後快。”
崔康時將屋牆上一鳳凰圖案一按,走出屋子後,屋門轟然闔上。
立身於她面前,他意味深長道:“往昔我怕你見財起意。眼下你若能心生企圖……卻是我求之不能的事!”
宋卿月心頭一澀,伸手將他牽了,朝回首處走,“崔家的財,自然是你們崔家人的,當盡數帶走。”
步上臺階,出了門洞,崔康時於銅牆一處凸出的山石一按,門洞又轟然闔上。
他抬起手,指腹輕輕摩挲她柔嫩的臉,“我最想帶走的……不是財!”
宋卿月眼睫亂顫,目光四躲。
她走到花窗前,心慌意亂地岔開話題:“你崔家數百年積攢的財,不帶走哪行?只這麼多金銀珍寶,如何帶走才是頭等大事。”
崔康時的手滯於空中,緩緩握緊,輕輕放下。
扭頭看她倚窗而立的背影,他眸色黯淡,擠出一絲笑道:“待福滿和泰和回來,便會定下決策。”
忽院外闖入數道身影,接著響起高喊聲:“主君可在?”
宋卿月定睛一看,是崔康壽、老管家鍾裕、還有鍾離,還有一位她面生的年輕小廝。
崔康時聽出聲音是老管鍾裕,負手踱出屋子,“你坐會兒,我去看看!”
須臾,宋卿月聽得屋外響起一聲痛哭:“主君,二公子、三公子被人抓了……”
……
因要辦的事急迫,當天夜裡,崔康時便帶了宋卿月,帶上玉衡往定州趕回。
老管家鍾裕及鍾離隨行。崔康時將珍娘留給了崔康壽。崔康壽本欲跟來,卻被崔康時勸止。
五百羽林軍雖有不滿,但聽崔康時回的是定州,護送崔家人回定州後,羽林軍的苦事也能交差,便痛快開拔。
深夜,浩浩蕩蕩的隊伍駛入風雪。
車內,崔康時闔著雙目,靜默無聲,連貂氅滑落肩頭也未察覺。
宋卿月將貂氅給他往上提了提,又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