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江年十萬大軍八百里急行軍。
從定州至饒陽,先頭部隊三萬人,於翌日清晨抵達。
先於他大軍抵達饒陽的,是永安皇帝身死、定州城破、永安朝廷大勢已去的訊息。
更兼聞聽乾月皇帝,十萬大軍即將兵臨城下……
饒陽太守慌了神,自崔家祖宅帶人撤離,著手準備開城投降事宜。
乾月大軍臨城的訊息,自然也在饒陽百姓之中傳開……
尚在崔家砸牆掘地羽林軍知曉後,當即從崔家撒離,打算逃離饒陽。
離開一路,街上的饒陽城百姓若瘋了一般,朝羽林衛隊伍投石擲木,罵聲連天。
饒陽為崔家祖發之地,崔家聲望顯赫不說,更為積善之家,深受百姓愛戴。
這夥羽林軍衝入饒陽城當街行兇,砍傷、砍死崔家護衛無數,後又追殺崔家主君至崔家祖宅,放火燒宅,百姓們安能不氣?
饒陽太守見此情景,怕留下這夥羽林軍生出事非,當即開城,將這夥狼狽逃竄的羽林軍放出饒陽城。
未料,這夥羽林軍將將出城十多里,迎頭撞上,趕至饒陽的三萬乾月大軍鐵騎。
大軍浩浩蕩蕩過盡,羽林軍屍首橫陳,血汙白雪,無一活口。
即墨江年縱馬急疾,收回剛剛斬過人頭的橫刀,於甲裙上一抹血,歸刀入鞘。
他血絲遍佈的眼眸瞪大,直直遙眺於前方……
於這凌晨之際,雪霽天明,視線一眼萬里,前方一里處便是饒陽城,隱於熹微晨光中。
南征北戰兩餘年,殺得江河染血,又兼踏破鐵靴之後……
他哈氣成煙……若於饒陽尋得妻兒,此自不再分離。
……
清晨的饒陽城外,積雪如玉。
香案擺於城門當前,其上香菸嫋嫋,供果、供點如山。
饒陽太守領著饒陽大小官吏,縮著脖子負著手,忐忑朝遠方張望。
忽聞如雷的蹄聲,眾人俱驚,紛紛亂叫:“跪下,快都跪下,迎接王師。”
城門兩側,須臾跪滿了人,帶著驚恐的神色,遠眺遠不遠處鋪天蓋地蕩起雪霧。
未幾,從雪霧裡衝出無數甲冑鋥亮的身影,有若天兵駕臨凡塵。
當首玄騎之上,一人著明黃甲冑,身後披風豔如榴花。
漸近,面容於雪霧裡清晰起來,眉目蕭殺,有若戰神。
顫巍巍地,饒陽太守高聲相迎:“饒陽罪臣俱在,奉迎乾月皇帝駕臨……”
銀鞍照馬,颯沓如星,飛騎勒馬於饒陽太守身前,濺雪如霧。
即墨江年飛身下馬,探手揪起饒陽太守衣襟,於太守驚恐的目光裡,暴喝:“博陵王何在?可還活著?”
緊張之下,太守心跳如雷,膽戰心驚地道:“博陵王與永安皇帝沆瀣一氣,我等罪臣定助陛下將他緝拿……”
“錚”一聲,帶血的橫刀出鞘,橫於太守頸間。
即墨江年喘著粗氣打斷:“朕問你的是,博陵王何在?可還活著?”
目視頸間血腥味濃郁的橫刀,太守驚恐得兩股顫顫,煞白著臉應:“博陵王於祖宅置有暗室,我等難以開啟。”
即墨江年收橫刀入鞘,翻身上馬,又一俯身,一把將太守揪上了馬。
打馬縱馳入城,他沖懷中瑟瑟發抖的太守暴喝:“帶路!”
騎如流星,衝入饒陽城,身後三萬乾月大軍蹄聲如雷,撼地隨行。
焚之一炬的崔府近在眼前,即墨江年棄饒陽太守下馬,翻身下馬,又扯起他的領子,搡往遍地焦炭的崔宅。
“發生了何事?暗室何處?”
饒陽太守全然昏懵,被搡得踉踉蹌蹌帶路,帶著哭腔將近幾日發生的事講了。
從羽林衛奉命追來饒陽,當街追殺崔家護衛。
到崔家主君帶人遁入暗室,羽林衛放火燒宅,饒陽太守未敢遺漏一事。
立身於雕有千里江川圖的銅壁前,即墨江年目眥欲裂,暴喝:“來人,撞門。”
原地的擂木被將士們抬起,重重撞向銅壁,千萬人齊心協力,號聲震天。
即墨江年站在主臥外的院中,轉身四顧,將崔家燒得面目全非的府邸覽遍,眸底猩紅。
被羽林衛當街追殺的,哪是什麼崔家護衛——那是他的刀鋒所指,無堅不摧的樞密使。
一百位樞密使,個個精悍,忠心耿耿。
他痛楚闔目,還有,如他左膀右臂的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