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貨?”
宋卿月得了夥計回應很是意外,五品香藥本不多,這還缺貨?
好在她在意的不是香,而是人。
“小哥,我想問下,可否有幸約你家主人一面?”
夥計正忙著整理香具,聞聽搖頭,“我家主人做的是通天的生意,大江南北四處跑,只怕小娘子等不到!”
說完,又拿眼風飛了宋卿月一眼,雖將輕慢掩飾得極好,但宋卿月依舊看懂。
“那,要怎樣才能一見?”
“我家主人出入隨心,行蹤我可拿不準啊!”
宋卿月淡淡一默。
沒關係,浮香輝月還未開業,盛隆香坊又同在一個裡坊,她有的是時間過來守人。
往後數日裡,宋卿月僱了兩個跑腿的日日守在盛隆香坊外,自己則在忙完所有事後,緊趕慢趕到盛隆香坊呆到閉門鼓響。
盛隆香坊的夥計沒想到,因一炫鎮坊之寶,竟招來一個混不吝的小娘子。
這娘子性子其實還好,安安靜靜不給坊裡添亂,見他們出錯出亂,還指點他們許多香藥、香貨謬誤之處。
就是……買香買得夥計們吃不消。
因盛隆香坊賣香不過是個幌子,存香不多。
可這小娘子今日買一樣香,明日買一樣香,買完後也不走,就是香坊裡點香嗅品,還頭頭是道地談起制香工藝。
盛隆坊二樓,香室裡蘭香繚繞。
崔康時送走一位貴客後,樓下的夥計輕輕敲開了門。
待得了允許入屋後,夥計愁眉苦臉道:“主人,小的望見那位小娘子又來了!”
“哦?”
崔康時將臨街的雕花窗戶推開,便見宋卿月手提食籃走到盛隆香坊樓下。
望了望暮色四合的窗外,他搖頭笑了。
此女與他爭宅時鬥雞般氣焰洶洶,渾身都是初生牛犢的勁,現又日日都來攪和隆盛坊。
派人打探之後才知,原來此女買下的鋪子也開起了香坊。
所以……從他之愛好來講,也算同行一位!
只是,天天賴在盛隆坊,只求一見他這位香坊坊主,卻不知安的什麼心思?
推門而出,立於二樓的樓欄後,他撥開從樓頂垂下的幔簾,將樓下那個女子望住……
宋卿月來了盛隆坊幾次,他便在二樓的幔簾後看了她幾次。
若店裡來了客人,她聽不下去夥計介紹香藥特性,揮開伙計親自介紹。
熟稔而老道的架式,倒像她才是盛隆香坊的主人。
若坊廳裡無客,她就與夥計們聊天說地,一說到香藥香貨便濤濤不絕,聽得夥計們若看經驗老道的師傅,滿眼崇拜。
崔康時不覺便有些擔心,擔心若她一聲令下,這幾個夥計拍拍屁股就要跟她走……
“公子,沈相派人來了。
一褐衣老者從後院直上二樓,見崔康時正掀著縵著往樓下瞧,小聲支會。
“好,鍾伯,帶他去香室!”
崔康時放下幔子,轉去另一間雅緻的香室。
香室內,來客身著淡青色長袍,目眼寡淡地朝他一拱手:“見過崔公子!”
二人見過禮落了座後,來客長話短說,“沈相托我問一下崔公子,糧食一事可辦妥當?”
崔康時為來客堪茶道:“請轉讓沈相放心!江南這兩年鬧洪災,糧食減產不少,我早以高價屯糧。沈相何時要用,支會我一聲便是。”
來客眉目遂璀璨起來,接過他遞來的茶後笑道:“沈康兩家近百年情誼,果然還是靠得住的。”
崔康時不動聲色自斟著茶道:“不知沈相打算何時舉事?”
來客輕呷一口茶,道:“只待沙洲那邊傳來訊息……”
默了一默後,來客又道:“沈相仁慈,若能不於國中大興兵戈最好!”
崔康時一笑,輕一點頭。
二人又細談了良久,事一談畢,崔康時送來客從通往後院的樓梯下了樓。
待拱手目送來客馬車消失,夜風送來一陣濃郁的孜然香氣,他揮退跟隨的小奚奴,獨自踏上燈火熠熠的長街。
……
宋卿月手提的提籃內有梅花酥,荷花酥,桂花糕,紅豆糕等。
入了盛隆香坊後,她將糕點一一擺上盛隆坊的櫃案上,熱情招攬店裡夥計品嚐。
與這些夥計也算混了個臉熟,日頭已落,夥計們正飢腸轆轆,便也沒跟她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