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不是,珍娘是菜青蟲,又肥又大的菜青蟲!”
珍娘一掀被子撲到她懷裡,張著小嘴在她懷裡假意亂啃,“宋娘現在是一棵大菘菜,菜青蟲要啃大菘菜!”
宋卿月驀地漲紅了臉,將珍娘張著小嘴亂拱的臉從懷裡推開。
她神色窘迫,口中卻逗笑:“不要,菘菜害怕,菜青蟲走開!”
宋卿月僅穿了一身薄薄的褻衣,身線瓏玲畢露,偏不醒事的小女娃在懷裡亂拱。
珍娘不敵,爬起身將她的脖子摟了,覆來小臉,她耳邊軟糯糯道:“告訴宋娘一個秘密,我喜歡你!”
怕珍娘涼著,她拉過被子將珍孃的身子捂住,笑道:“我也喜歡珍娘呢!”
珍娘兩隻小手捧住她的臉問:“吶,可知珍娘為何喜歡你嗎?”
宋卿月早就百思不得其解,便眨了眨眼問:“說來聽聽?”
珍娘自然地偎入她懷裡躺了,頭枕著她的腿,伸出嫩乎乎小手撫摸著她的臉。
“爹爹書房裡有好多孃親的畫像,宋娘模樣同我孃親可像可像了……”
宋卿月神色一滯。
“那日爹爹在茶肆指著宋娘問珍娘,可要宋娘做我孃親?還讓趙嬤嬤帶我去就近看你,一去你就衝我笑,我就喜歡你了!”
“你的眉像我娘,你的眼像我娘,連鼻子都像我娘呢!”
“爹爹說,如果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就把你娶了給我做孃親!”
“我夜裡都同爹爹睡。宋娘身上比爹爹身上香,還軟軟的。若你做了珍娘娘親,我們三人一起睡吧!”
宋卿月將絮絮叨叨的肉糰子抱起,放到錦枕上,又聽珍娘說了許多話,直至珍娘睡熟。
她卻睡不著了!
披了兔毛斗篷,下了榻,靸了鞋,坐到了視窗,怔怔失眠了一夜。
……
翌日一早,崔康時的馬車停於華府門口。
下了車後,他整了整袍子,正了正冠子,舉步走向浮香輝月。
待入了香坊,進了後院的門,便見宋卿月披著大紅的雪白兔毛兜帽斗篷,靜坐在院中的木芙蓉下。
想著昨夜沒接走珍娘,他放輕腳步走近她,輕咳一聲拱手:“昨日事出有因,誤了來接珍娘,叨擾了!”
宋卿月頭也沒回,只輕輕一嘆:“崔公子可真是千草灰線,伏脈千里呢!”
崔康時閃了閃眸子收了手,走到她身側一掀袍子坐下,笑問:“怎麼說?”
宋卿月扭過臉,淡看他道:“你何時盯上我的?”
崔康時微微一訝,失笑道:“這又是怎麼一說?”
宋卿月拈下一朵落到頭頂的粉紅木芙蓉,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捻轉著花柄問:“我與你那去世的娘子,生得有幾分像?”
崔康時瞳孔微不可察一震,手抵鼻下輕咳道:“我倒沒覺著像!”
宋卿月指尖彈木芙蓉,抬眸正色道:“你崔家富甲天下,何樣的女子娶不到?何苦浪費心思,在我這個棄婦身上?”
“這話說的……”崔康時不自在一笑,避開她眼風,“我何曾在你身上浪費過心思?”
宋卿月定定看著他,長一嘆氣,“你可能忘記了童言無忌!我雖長得像你娘子,但也不是你想娶,我就願意嫁。所以,還請另覓佳偶。”
崔康時不發一言,就靜靜看著宋卿月。
想來,定是珍娘胡亂說話,將他哄她開心的話,說與了宋卿月。
但既然珍娘說了,將事情挑明瞭,他也謀劃了良久,自是不願隨意放棄。
他拈起石几上一朵木芙蓉,不自在輕聲:“雖我娶過一回,宋娘子也嫁過一回,且我富有四海,為何你就能不考慮考慮?”
宋卿月臉色變了變。果然如此,這人將心思藏得可真深!
“我心裡有人,我喜歡他!”
“你那位表哥——宋玉書?”
宋卿月一搖頭。
“那,他什麼身份?”
宋卿月目光眺出院牆之外,語氣幽幽:“他初時是個乞丐,後來成了江洋大盜,再後來又是盜墓的賊。現在,他成了鏢行的夥計。”
崔康時心底霎時一空。目光在宋卿月臉上逡巡,似乎在求證她話的真假。
面前這張臉,委實在太像李慕兒。
若非宋卿月時年二十有餘,那次於大街上初見,他定認為是李慕兒轉世來見。
還有便是,此女喜歡的人,似乎太過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