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如宋玉書所言,宋卿月便改口說再琢磨琢磨。兄妹二人達成共識後,宋玉書便早早歇了。
唯宋卿月坐在臥房窗前,皺著眉頭,望著窗外那彎如冰的秋月。
倏爾,她腦中靈光一閃,杏眸亮了……
次日醒來,她到香櫃後拿了些散碎銀兩,正打算出坊,一聲軟糯糯的童音喚入:“宋娘!”
一抬頭,便見一個肉糰子被僕婦牽了,肉肉地笑著,挪入香坊。
“珍娘呀!”宋卿月暗一嘆氣,臉上卻擠出甜笑。
這名珍孃的小女娃自香坊開業後,隔日一來,也沒個爹孃跟著,就幾位僕婦換著人領來。
問及僕婦珍孃的事。
僕婦只道,珍娘失恃,家主忙著天南地北跑營生,無有玩伴,珍娘又愛玩香,便領著小主人時時來香坊玩。
初來香坊前幾次,珍娘不吵鬧,就在坊廳的待客席間自顧自纂香,肉乎乎的小手把玩一應纂香,很是熟稔。
僕婦帶珍娘離坊時,每每出手大方,採買一堆香藥香貨帶走。
再後來,每這位小顧客大駕光臨,宋卿月便將她抱上二樓的品香室,任珍娘自己把玩、點弄香藥玩。
只最近幾次,珍娘開始讓宋卿月頭痛了……
三歲的小女娃去了二樓也不玩香藥,總將小臉貼在二樓的樓梯欄杆間,甜笑著看她忙活。
一待逮到她得了空閒,就軟糯糯一聲聲喚她。
“宋娘,珍娘想你陪珍娘玩……”
“宋娘,珍娘餓了……”
“宋娘,珍娘要噓噓……”
一日之間,珍娘要宋卿月送七八回吃食上樓,要陪著去後院的茅房噓噓十數次。
有來買香的女客見了,每每笑向她誇:“東家娘子,你這閨女生得可真是乖巧!”
偏此際,珍娘抱著她的大腿,從腿後喜滋滋地偷看誇她的女客,一聲不吭。
……
珍娘一入香坊,跑到香櫃前踮腳舉起一個油紙包,軟嫩嫩道:“珍娘給宋娘帶了畢羅!”
宋卿月輕嘆,也不知自己究竟何處投了珍孃的眼緣,偏這三歲小女娃,一聲聲“宋娘”叫得人毫無招架之力。
接過畢羅,她抱珍娘上了二樓品香室,陪這位小客人玩了一個晌午才送走。
隨即,她吩咐鍾離和其他兩位香工看顧香坊,自己去了西市。
此去西市非是採選香材,而是去了凶肆。
宋卿月定了一批紙人紙錢,讓凶肆夥計將紙人用白布蒙好,隨她送回了浮香輝月。
鍾離站在香櫃內,滿臉狐疑看著凶肆夥計,見他們搬著半人高的東西從他眼前經過,又隨宋卿月入了後院。
待宋卿月送人出坊,鍾離拿了張抹布心不在焉抹著櫃面,好奇問:“東家,這回又買的什麼物件?”
宋卿月淡覷他一眼,“不該問的莫問,小心我也將你遣了!”
鍾離訕訕一笑,“不問,不問!”
宋卿月扭頭上二樓品香室,鍾離負手慢悠悠離了香櫃,昂長入了後院。
夜裡宋玉書來了,宋卿月神神秘秘將他拉入屋內。
她揭開蒙著紙人的白布,宋玉書嚇得一個腿軟,跌坐在地上……幾個紙紮的金童玉女,面癱般齊齊望著宋玉書看。
宋卿月忍笑將他拉起。
他驚魂未定問:“你又要做何?”
宋卿月轉身去了書案前,拿出硃砂調墨,提筆沾上血紅的硃砂汁,於金童玉女身上書字。
“既然表哥不讓我露面,我便讓它們代勞!”
宋玉書負手彎腰,蹙著眉見她書著血紅的字。
“拿命來。”
“佔我宅,索你魂。”
“冤啊!”
宋玉書這才回神,鳳眸圓瞪驚問:“你準備將這些紙人扔入晏宅?”
“可不?”宋卿月笑意淡淡。
“這是死物,只怕容易被人追到來源!”
“先扔一個試試,看看情形!”
宋卿月寫完字後,左看右看總覺差強人意。
她一拍額,回手滿蘸硃砂汁,於紙人的眼角,唇邊、鼻子都勾上“血跡”。
頓時,紙人七竅流血,面目顯得猙獰且詭異,看得宋玉書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寒顫。
是夜子時,鼓盡人歇。
宋玉書肩扛一隻紙人,兄妹二人出了坊香。宋卿月回身掩上門,同宋玉書悄然摸入香坊旁邊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