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江年心臟猛地一痛,腦中一片空白,電光火閃之後,他凜目急問:“可已出閣?”
府衛也急應:“迎親隊伍一個時辰前繞行光華門大街,目的地是永陽坊。聽杏芳堂郎中說,那個宋什麼的娘子是嫁與博陵崔家長公子。”
博陵崔家長公子?繞行光華門大街?
即墨江年霎時想到一個時辰前,於光華門大街所遇的那支娶親隊伍。
那位玉樹臨風,笑意融融請他吃喜酒的新郎子,不正姓崔?
那……坐在大紅喜轎內的新娘子……便是宋卿月?
即墨江年眼前黑暈上泛,一陣劇烈目眩感襲來,驀地轉身扶住背後那隻雪蹄玄馬。
於沙洲中毒後,他是念著宋卿月的名字,勉力爬行於關外大漠的河床上。
離開宋卿月一百多個黑夜,他夜夜枕著宋卿月的名字入眠、摟著她的影子做夢。
回來的一路,他幻想過無數種與她見面時的場景,設計過無數種擁她入懷的姿式,憧憬過一遍遍吻上她溫軟的唇瓣……
今日,娶親的隊伍從他身前緩緩走過,他還眼紅耳熱地羨慕了一場。
孰料,他卻任宋卿月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還笑盈盈喝了一杯她的喜酒。
即墨江年不甘心!
宋卿月將他從乞丐堆里拉出來,連罵帶哄地將他打暈帶回,口口聲聲說要開家香坊養他——她不能如此狠心!
對,他這般想就是不要臉!
不過呆了一霎,他若驚鴻般掠身上馬,“駕”暴喝一聲,於漫天大雪裡朝永陽坊瘋狂打馬飛馳……
或許宋卿月此際已跨入崔府大門,或許宋卿月此際已牽了崔家長公子的手,行叩拜之禮。
再不堪,宋卿月與那位長公子已入了洞房。可就算宋卿月與那人行了周公之禮,有了夫妻之實,他也渾不在意!
彼時去上京那一路,一待逢人查問,宋卿月喚他夫君,他喚她為娘子。於他心裡,二人早已是夫妻。
他在先,那位博陵崔家長公子在後,凡事得有個先來後到……
……
五千月泉兵望著靖王鐵青著臉打馬而去,一句話也未留下,不禁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乍變之下,前來接洽的羽林禁軍首領大張了嘴,望向同樣大張著嘴的月泉將首。
衛府府衛拍著膝頭的雪粒,搖晃著腦袋,一臉感慨地站起身。
回過神,月泉將士們朝府衛圍了過來,將情形七嘴八舌一問。
府衛唏噓一嘆:“我陪衛女公子到杏芳堂養傷,公子向郎中打聽靖王喜歡的女人何在。郎中哭天抹淚說,那女人今日出閣嫁人,娶親的隊伍會過路興華門大街,想來與你們還碰過頭呢!”
“靖王有女人?”
“靖王的女人被搶了?”
“誰敢搶我們靖王的女人?不想活了?”
“兄弟,抄傢伙!走,攆上靖王,咱們幫靖王把女人給搶回來!”
亂哄哄的叫嚷聲裡,三位月泉將首稍稍冷靜了腦子,只點了五百精兵,打馬直追靖王而去。
如此情形,讓羽林禁軍急了眼。
羽林禁軍翻身上馬,欲將飛奔的五百月泉將士擋下。
天子腳下,哪能任由外軍在城中胡作非為?
若惹出大亂子,他們作為維護京城安穩的禁軍,安能擔當得起?
餘下的四千多月泉兵將聞聽靖王女人被搶,本就恨不能親身同去,哪能由這幫死板的羽林軍插手?
他們霎時將為數不多的羽林兵將團團圍住,急著羽林軍將首滿頭大汗地高喊:“快、快派人入宮,向聖上通稟!”
……
宋卿月這頂花轎一路顫悠悠的。
她不知是轎伕們刻意顛的,還是風大雪急道上太滑打的滑顫。
但任花轎顛簸,她的心卻是穩的。靜似一汪秋湖,石落不驚圈浪,風拂起不漣渏。
五年前,她也坐過花轎,不過是四人抬的花轎,畔行轎側的非是崔康時,而是晏元良。
東陽城曾有譫雲:九天謫仙誰阿是,城西草棚晏元良!
晏元良姿容獨冠東陽,凡見過他的男男女女,莫不痴眼以望,便連她宋卿月也莫能免俗。
彼時,雖她喜帕障面,可還是一手揭開喜帕一角,一手將轎簾揭開一道縫,偷看絕美無雙的晏元良。
晏元良可是真好看啊!
他細眸若飛鳳朝陽,長入太陽之際,鼻膩而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