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個健碩無比的壯漢子!”衛菡一掀袍子坐回床邊,衝她一擠眼。
宋卿月目光灼灼盯著衛菡,“縱他貌比潘安,顏勝宋玉,他也值不了三萬兩!”
衛菡扯了扯嘴角,“本公子不好男色,專好男身!我就饞他身子!”
“巧了!我也饞他身子!”宋卿月瞳孔散開,淡淡一笑。
衛菡衝她一揚下巴,“怎麼,想跟本公子搶人?”
宋卿月緩緩闔上雙目,“不想!我爭不過女將軍!”
“嘿嘿嘿,算你識相!”衛菡大笑。
“那……”宋卿月喉頭艱澀,“他可還會回來?”
衛菡閒閒駕起二郞腿,“有這個命就能回來,沒這個命就沒命了。再說了,何處黃沙不埋人?
宋卿月將頭緩緩側向床內,輕聲:“他當真是去護鏢?”
“當然,不過他護的這趟鏢可大可大了!”衛菡語氣很是誇張。
“所以,他才值你付了三萬兩?”
衛菡哂道:“你還真是,跟三萬兩鉚上了是吧?他何止值那區區三萬兩?”
宋卿月沒再說話。
也就是這幾日,她才發覺柳無恙離得她好遠、好遠。
他肖極當今聖上!
還有他死活不說身世與過往……
他當真是因母病危而逃關回京的逃兵?是夜闖西陵、盜惠妃陵墓的盜匪?
而那個傳聞裡,關外‘身死’的靖王即墨江年,倒有可能夜闖西陵,只為一祭埋於西陵的惠妃。
眼前這個為了救她,向皇上告御狀的女將軍,或便是最好的憑證。
她忽想到,與柳無恙拔刀相見那夜,她說自己叫“姑奶奶”,他卻說她高攀了!
她確實高攀了,還高攀了數月……
他揹著她步行一月,吃草吞果,給她抓鼠捕兔;他卑躬屈膝,跪人求人,為她求醫乞藥。
後來他洗手作羹,笑著看她大快朵頤!
她也確實留不了他……
如林天和、林郞中所言,他是於亂軍之中生擒敵酋、何等恣意颯爽之人!
而她卻是嫁過一次,父母雙亡,僅有一個表哥倚仗的孤女。
攀不上的人,便不要強攀。
她眼角溢位一滴溫熱,幽幽一嘆,唯願他安!
……
日近九月,時近戌時,沙洲全境遍地流火。
上唐國之河西邊塞,有肅洲、寧洲、甘洲、沙洲四洲,四洲前後銜接婉若長廊。
最靠邊境的便是沙洲城,此地遠距上京,就連日頭都晚落上京許多。
黃沙漫道上,一粒落日危懸,如血的餘燼灑照於官道的沙路。
長風忽起,漫天黃沙撲天壓來,一支十人小隊衝出遮天蔽日沙塵帷幕,險險趕在沙洲閉城前抵達。
領首之人頭戴避陽擋沙的帷帽,身著皂色短打勁裝,腰佩一柄短劍。
他一面勒馬向城門口緩行,一面輕拍滿落沙塵的肩膀,沙洲的守城郞索要通關文書,他遞去的卻是通關文牒。
“京城來的?兵部?”
見通關文牒乃由上唐國兵部所發,守城郞便好奇一問。
這兩月邊關頗不太平。
前有靖王通敵謀逆,鬧得河西數洲人心惶惶。後有安王率十多萬兵將隨安王出關,兵臨西彌國境……
這安王才走兩月餘,怎地京城又來了兵部的人?
“正是!”其人輕應,聲音醇厚。
守城郞將通關文牒恭敬遞還,放了眾人入城。
望著小隊遠去的背影,守城郎輕向身側一人道:“派人跟上!順便通稟劉都督,京城來人了!”
即墨江年勒韁緩行於沙洲長街,撲面而來的炙羊肉羶香之氣,嘈雜的各國語言,各色異域服飾的商人,如潮水般湧入他的五感五識。
浸淫此地十多年,離開邊關不到半年時間,他時下竟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身側的護衛一掀帷帽烏紗問:“靖王!先去都護府,還是都督府?”
他也掀起帷帽烏紗,露出一張戴玄鐵面具的臉,看不清他的表情,唯一雙朗目熠熠有光。
“先去都督府外的客棧歇腳!”
“不直接到府裡找劉都督?”
他漫看長街,緩聲:“人走茶涼,先觀望觀望!”
因他所行之事隱密,兵部尚書衛公晁便派了九個親信跟隨他。
沙洲城為西域各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