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在此奉陪軍爺們過一個雪夜了。”
即墨江年立於眾兵將身後聽了一耳,推開諸將,現身於崔府人面前,笑道:“大風大雪的,何必客氣作陪?散了吧,早些回府暖和去。”
即墨江年笑看老者。老者雖言語客氣,卻敢帶人將杏芳館堵了,毫不畏懼還溫和有禮,倒讓他擔心起自己毫不瞭解的崔家……
好歹他也是上唐國大皇子,即便崔家心有不滿,又安敢堵門要人?看來,這崔家遠不止有錢,還挺有膽!
老者一見他露面,便又叉手一揖,客氣道:“見過靖西王!還望靖西王高抬貴手,將我家夫人放歸!”
即墨江年向來不愛稱孤道寡,斂了笑意淡聲:“既本王搶回,便無還人的道理。”
鍾裕拱手未收,嘆氣道:“那老奴在此等著靖王回心轉意。”
還挺執拗?即墨江年微微一凜眸色,一指身後,“這裡是五百兵將。北衙有四千五百兵將。城外還有十萬大軍。若想生事,老伯這幾百人可不夠本王塞牙縫!”
鍾裕淡淡一笑。
只這一笑,使得他溝壑深深的蒼老瘦臉,於風雪燈火中顯得分外老辣。
鍾裕拱手不收道:“只聽我上唐邊軍好男兒對胡虜手下不留情,尚未聽說會對平民百姓動粗的,更何況是靖王無理在先!”
即墨江年抬頭望了望灑雪的夜穹,眼見時辰不早,便道:“如此,那便隨你!”
鍾裕雖笑得寡淡,臉上的半白鬚眉依舊氣得一抖——看來這位靖王,就是蠻不講理之人。
即墨江年招手著人牽來雪蹄玄馬,於兩群人前翻身上馬。坐於馬上抬起馬鞭,他指向自己的兵將。
“這些將士都是邊關以一擋十的好漢,如老伯所言,對仗的是關外胡虜。但若你們今夜想生事,那便儘管闖上一闖他們的陌刀陣!”
鍾裕於馬下謙卑地笑,“老奴自然不敢觸犯靖王天威,但我崔府的人卻也不會撒走,會一直等到夫人出來。”
即墨江年淡淡一闔目,開眼後朗聲:“都聽好了,在本王回來之前,若你們放一個崔府人入內,軍法處置!”
“末將遵命!”將士們齊應,雖才五百人,卻應出了騰天的殺氣。
於是,即墨江年“駕”地一聲,打馬徐行。只是,鍾裕帶來的人,將杏芳堂外的長街兩頭皆堵得死死。
即墨江年打馬往皇宮方向緩行,卻無一人讓道,被迫勒馬停於崔府府衛群前。
老管家鍾裕負了手,穩如泰山般立於大雪中,眉眼淡淡地看著即墨江年騎在馬上的背影。
即墨江年望著身前這群沉眉怒目堵路的崔府府衛,不由搖頭一笑。看來,崔府的人不索回宋卿月,是不打算放任何人出行了?
於馬上半扭回身子,他笑問鍾裕,“阻攔本王進宮面聖?你們想以身試法?”
鍾裕遙遙溫和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法不法的,還得是上唐律法說了算!靖王劫掠人妻與我等堵道要人,想必我崔家更佔法理。”
即墨江年勒轉馬頭面向鍾裕,沉眉凝目道:“回去告訴你家公子,人我是不會還的。你們可報官,可也面聖陳情,後果本王一力承擔。”
抖了抖大氅上的雪,鍾裕負手踱到即墨江年馬頭前。
仰頭正色道:“報官亦或面聖皆為後話。但若今夜靖王不交出我家夫人,那便有請靖王——從我等屍首上踏馬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