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媽的聲音，讓元漪身體莫名一僵。

但她還是轉過身，面對了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婦女。

王琴手裡提著一個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菜籃子，裡面裝著的都是一些最便宜的蔬菜。

而在她身後，元衛宏小心翼翼的拎著一個塑膠袋，另一隻手託著底部，裡面裝著幾個雞蛋。

“衛宏，你們夫妻倆是開心壞了嗎？看到自己女兒回來，都不會說話了？”大媽還在說著話。

彷彿，她完全沒有感覺到三人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直到有人拉扯了一下她的衣服，大媽才閉上嘴。

元漪望著眼前的兩人，腦海裡不知道幻想過多少次的見面場景，都消失了，腦袋裡只剩下一片空白。

在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就是原身似的，面對久未見面的父母時，有愧疚，也有心虛，還有一種想要親近的感覺。

“孩子好不容易回來，你們趕緊把人帶回家吧，別杵在這了。”那個阻止之前大媽說話的另一個大媽，一臉和氣的說。

元衛宏臉色很難看，張嘴就想要把人趕走。

但王琴拉住了他，對元漪淡淡的道：“上來吧。”

“好。”元漪點頭，嗓子有些哽咽的難過。

元衛宏冷哼了聲，走在了最前面。

王琴走在中間，元漪跟在最後面，進了單元樓，也避開了其他人的窺視，爬上了狹窄的樓梯。

……

元家三人一離開，單元門口的大爺大媽們就迅速湊在了一起。

“你剛才拉我幹嘛？”最開始說話的熱情大媽，不悅的對攔著自己的人說。

攔著她的大媽沒好氣的道：“你還說呢！元家這個女兒，就是來討債的。你忘了她都做了什麼了？元家兩口子，不都和她斷絕關係了嗎？”

她這一提醒，在場的鄰居們都想起了當初元家發生的事。

不光是元漪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未婚先孕，帶了個剛出生的孩子跑回來。

還有她把家裡的錢都偷走，還揹著父母借了一圈親戚朋友的錢，把王琴氣病住院，差點連手術費都拿不出來。

最後還是元家和王家的親戚不忍心，才湊錢把手術做了。

之後，王琴的身體就不太好了，天天都要吃藥。

元衛宏也要出去打工還債。

這小區裡的人，誰不知道，元家兩口子省吃儉用的過日子，都是為了替女兒還債嗎？

“哎喲，我這不是一時間忘了嘛！再說了，母子哪有隔夜仇？當時氣是氣，但都過了那麼久了，我以為他們已經原諒這個女兒呢？”被點醒的大媽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一個大爺卻不以為然：“原諒？你們沒看清元家兩口子剛才的臉色？怕是顧忌這鄰里街坊的，家醜不可外揚，這才勉強把人帶回去。”

說完，還感嘆了句，“兒女都是債喲，也不知道這才他們家這個女兒回來，元家又會出什麼事。”

“不會吧。我記得元家的小姑娘，從小就乖，學習很好，又很文靜懂事。就算是後來出了那件事，說不定是在外面被人騙了呢？我看她現在肯回來，應該就是知道錯了，回家求父母原諒來了。”和元漪打招呼的大媽堅持道。

另一個大媽撇撇嘴，有著不同的想法：“我看她估計又是在外面闖了禍，逼不得已又回來逼自己的爹媽了。小的時候乖，不代表長大後就好啊！”

“不太像吧，我看她不像是闖了禍的樣子啊！”

“嘖，你看，如果是在外面混得好的人，幾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那是恨不得把自己最值錢的東西都掛在身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衣錦還鄉。只有那些混得不好的，混不下去的，才灰溜溜的回來。元家這個女兒，身上乾乾淨淨，連個首飾都沒有，兩手空空的來，這叫混得好？”

“……”

元漪還不知道，因為她的回來，在小區的大爺大媽之間，展開了一場激烈的討論。

當然也因為當初欠下鄰居的錢，這兩年元家夫婦已經陸續還清，只剩下親戚那邊的還沒有還完，所以鄰居們才會有空閒聊。

否則，見到元漪的第一面，就是直接催債了！

此時，元漪跟著父母爬了三樓。

只是這三樓，都讓王琴中途停下喘息了幾次，歇了又歇，在元衛宏的攙扶下，才走到了家門口。

元漪想要上前幫忙，卻都被元衛宏帶著厭惡的眼神，以及王琴的冷漠給逼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