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也病倒了,那誰來照顧我們鶴兒呢?”
他將妻子送回院中,又獨自折返樓行鶴的小院,讓伺候著的桂姨也下去睡會兒。
屋內只留了一盞燈,昏沉沉的,被風吹得搖曳起來。
一片沉寂,只有窗外傾瀉如注的雨聲。
良久,樓行鶴睜開了雙眼。
樓涵潤正坐在椅子上,手裡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他隨意放在桌上的閒書。
“醒了?”
樓涵潤出聲問道。
樓行鶴卻沒有回答。
他將書掩上,放在桌上,這才抬眼:“什麼時候記起的?”
樓行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輕聲道:“你明明可以讓這個夢天衣無縫。”
“是的。”樓涵潤看著樓行鶴,在燈火之中,眼神甚至透著一絲有點慈愛的憐憫,“但是這裡不止你一個是真的。”
“不止我一個是真的……”
是啊,樓行鶴輕輕地眨了眨眼睛。
這個襯景的由來因為駱華荷——這個襯景本就是樓涵潤做來給駱華荷的。
因為駱華荷想要兒女雙全,所以樓涵潤就讓她兒女雙全。
因為駱華荷想要想要駱氏強盛,所以駱氏風光無兩。
“我怕你母親難受。”樓涵潤道,若是樓月西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了,會讓這個夢變得不完美。
“你再晚一點,那個人只是套了賀烈的殼子,取了他一些血肉罷了,但是他的靈魂我後面會還給你。”他甚至好聲好氣地同樓行鶴解釋起來。
“你為什麼會給我說?”
“傻兒子。”樓涵潤微笑,好似一位縱容著年少不懂事的兒子的慈父,“因為你殺不死我啊。”
“在這個襯景中,你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沒有重骨,沒有法力,也不是厲鬼,樓涵潤又何須忌憚他?
樓涵潤比瞿粟強,所以襯景也編的真實,他甚至不避諱地投入了那麼多條死魂,讓每個人扮演著自己。
這太真實了,簡直毫無破綻。
若不是襯景中的“賀烈”要與樓行鵲成婚,他也無法回憶起從前。
更可笑的是,即使他回憶起了現實中發生的事情,也無法判斷這兩個世界誰真誰假。
這和所有的鬼域都不一樣。
鬼域常常以鬼魂們生前生活的模樣重現,就像陰平發生地震後的村子,又或是瞿粟的襯景,但它們都會存在詭譎之處。
村子的晝夜更替不是漸進而是猛地切換,瞿粟的坪臨城中無人記得自己的過去。
但這裡不一樣。
這裡的一切都太過正常。
大到四季更替,小到駱老夫人鬢角新長出來的白髮。有人歡喜,有人悲傷,這裡的所有的“人”都活著。
他們有來處,也有去處。
太真實了,太真實了。
真實到他害怕去否認這個世界的真實。
所以他才起了試探之心。
他向從小便是醫痴的鐘小大夫提起了西醫院的入駐,便是為了看看“深愛”他的父親樓涵潤會不會讓重病的兒子踏出膠許求醫。
果不其然,這是假的。
這方襯景就只有膠許縣這麼大。
而他也不是父親“深愛”的人。
這便說得通了。
因為不能讓他踏出膠許,所以他才會體弱多病,無法隨父從商;所以他才會暈船懼海,每一次踏上船隻都病的下不來地。
為了增加襯景的真實性,依然會有新鮮的血液流入縣城,比如外界的戰況、西洋來的物件兒。
讓所有人都覺得——時間是流逝的。
就連他不也被這樣的景象矇蔽了嗎?
其實他何必用鍾大夫去試探,只要他仔細想想,這個時候應該已經有電話出現了。
只是他不願相信罷了。
“我可以殺死駱華荷。”半晌,樓行鶴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你不會。”樓涵潤絲毫沒有被樓行鶴的言語激怒,實際上,能說出這樣負氣的話,已經表明了他的束手無策。
他知道樓行鶴嘴上說得兇狠,但實際上是認這個母親的。
“而且你也殺不死。”
他吊起眉梢,往日裡溫潤的眉眼透露出幾分寒意:“這是我的襯景,你們都不過是皮影罷了。皮影怎麼會死呢?”
見樓行鶴沉默不語,樓涵潤緩和了語氣,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