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床上坐著的男人,青年一愣。
“吵醒你了?”樓月西道,“怎麼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賀烈抹了一把臉,眉毛無意識的攏起。
“做了個夢。”
樓月西偏著頭,肩上搭著白色的毛巾,正在擦水。
“什麼夢?”
賀烈繼續道:“記不清了。”
無意識的、混亂的夢。醒來後連碎片都記不住。
留下一種心悸又悵然若失的感覺,好像錯過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擾人。
“怎麼這麼早洗澡?”賀烈一邊問,一邊撿起落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
“有點熱,半夜似乎停了一會兒電,空調關了。”樓月西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賀烈點點頭,背上確實有汗溼的感覺。
他走進浴室。
滿浴室都是還未消散的沐浴露味。
濃烈的花香,香精的刺鼻味道。
賀烈視線下移,擺在洗漱臺上的沐浴露不是平時樓月西愛用的。
樓月西喜歡的東西味道一向清淡。
像他的人一樣。
這一瓶是賀烈去逛超市時隨手拿的。
沒想到這麼香。
一開啟就被閒置了。
現在卻出現在了洗漱臺上。
焚書
浴室裡。
洗完澡後的熱氣依然在蒸騰, 將鏡面模糊。
賀烈提著瓶口,挨個挨個聞。
找到了曾在樓月西身上聞過的味道。
清淡的草木味道。
是這瓶。
還有大半瓶。
和現在滿浴室的熱烈又人工的花香不同。
賀烈仔細嗅聞,在濃烈的甜味中捕捉到一絲腥甜。
是血?
“早上吃麵可以嗎?”
客廳傳來樓月西的聲音, 賀烈應了一聲, 又將沐浴露放了回去。
他腿上的傷口經過治療已經結痂可以碰水了, 賀烈開啟花灑,溫熱的水流浸溼了亂草一樣的黑髮。
賀烈閉上眼睛,任由水流衝撒在眼皮和鼻樑上。
溺水感傳來的一瞬間,夢中晦暗不清的畫面一閃而逝。
一個穿著白袍的、纖細的……少女?
待他正要看清那人面容,浴室的門咔噠響了一下。
樓月西倚在門外。
手上拿著鍋鏟,穿著浴袍,頭髮半乾不幹。
“忘記問你了, 要幾個雞蛋?”
你知道的, 如果他開啟浴室的門來問你。
就不是問你這麼簡單。
——
“看什麼?”賀烈眉毛一挑。
孫飛晨連忙收回視線。
因為甸儀村這一鬼域已經屬於大型鬼域了, 所以靈異局今天有個案情分析會, 要求參與此次行動的人員都參加。
但是直到ppt都打上去了, 賀烈和樓月西才踩著點進來。
孫飛晨覺得有些奇怪。
明明六點來鐘的時候樓月西就已經回了他昨晚發的訊息了,這麼早起來,他們又住的不遠, 是為什麼遲到呢?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逝。
這種分析會都是又臭又長, 大部分材料都是孫飛晨整理的,他對這個會議自然沒多大興趣。
單手轉著筆呢, 一不小心筆掉了。
他彎下腰去撿。
就見斜後方兩人交握的手。
一隻手修長白皙,一隻手骨節分明。
兩人的膚色差異明顯。
深色的那隻手還慢慢摸索著那人白皙的腕骨。
繼續往上, 蓋住手腕的白色襯衫被捲起來。
露出一個紅色的痕跡。
像是一團紅色的雲。
是、是吻痕吧。
他猛地起身, 頭不小心磕到了桌椅,發出“嘶”的一聲。
身邊的同事低聲問了句沒事吧, 孫飛晨連忙起身。
半晌,他剋制不住地往後回頭,就見踩點來的兩人坐在他斜後方的位置。
樓月西儀態一向是無可挑剔的,坐著的時候脊背挺直;賀烈就不一樣了,毫不掩飾地打了個哈欠,背倚在椅背上,只差把什麼時候結束刻在臉上了。
見到他回頭,賀烈挑起眉,無聲地問了句:“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