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來。
賀烈在空中斬劃十字,結界再次泛起藍色波紋。
結界越來越近,樓行鶴閉上眼睛。
他曾經無數次想要從這裡出去,都被這無形的結界攔在地底。
這結界是無法破除的。
即使身邊這個人劍意了得,也無法撼動這個結界。
他知道的。
不該抱有希望。
沒事,這個人還能出去。
在這漫長的時光中,第一個將他護在身邊的人。
他放他一條生路。
突然,血液的腥甜味道湧入口鼻,賀烈的血液所含陽氣至純,樓行鶴只覺得嘴裡的熱流美味至極。
他震驚地睜開眼睛,就見男人用被劃開的左手捂住他的下半張臉。
下一刻藍光大盛。
他聽見耳邊如玻璃破碎的嗶啵聲。
他們一起被藍色的結界吐了出來!
空氣中瀰漫有火把燃燒的味道,有風的味道,有塵土的味道。
他、他出來了!
樓行鶴不敢置信地向下望去,就見追逐他們一湧而上的亡靈全部被結界攔在了裡面。
整個結界猶如一扇玻璃門,將一張張扭曲掙扎的臉擠得扁平。
賀烈攬著他向上攀爬,粗糙的巖壁讓他這個動作輕鬆不少。
見到樓行鶴驚呆了的模樣,賀烈笑道:“小鬼,你不會以為我只有力氣,沒有腦子吧?”
罈子
少年臉上震驚的表情還沒有消失。
賀烈從他仍顯呆滯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對於上句話的預設。
真是該打。
感情這小鬼真把他當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傻子?
賀烈氣得咬牙, 方才他在塔底攻擊亡魂時就發現了,它們會躲,但都躲不遠, 停留的高度差不多是同一個平面。
就像是一個透明的罩子照在它們頭上一般。
所以結界對於亡靈是有用的。
但是這些亡靈可都是從塔尖進入到塔底的。
所以這結界是可進不可出。
——對於純粹的陰氣而言。
因為被大章魚怪的觸手和被它拖進來的人, 是可以到達塔尖的。
因為他們是活物。
這也是他感受不到結界的原因。
所以他在越出結界的時候, 用沾了他血液的劍鋒劃出十字,又給小鬼餵了點自己的血,並且捂住他的口鼻,就是為了模糊結界對陰氣的感知。
好在賀烈陽氣極為充足,結界果然被迷惑了。
他們成功逃離了出來。
衝出了結界,後面的路便輕鬆許多,雞蛋大小的洞口已經被擴張得能容納一個成年女性的肩膀。
賀烈兩下劈開洞口, 護著少年一躍而出。
“小鬼, 我們出去了。”
他們站在高高的塔尖, 從上俯視而下, 火把燃燒得熱烈, 在牆壁上投下紅色和黑色影子。
光與熱。
久違了。
兩人身上都說不出的狼狽,少年白色的長袍早就被撕得七零八落,全身都是青黑的傷痕, 脖子、腰、腳踝, 看著站都站不穩。
而賀烈也好不到哪兒去,亡魂雖然沒有給他帶來什麼致命傷, 但是那一番戰鬥也將他的體力消耗大半。
他的後背被亡魂的利爪撓出數道血痕,血痕周圍還殘存著一些青灰色的痕跡, 應該是亡魂被他的血給燒死了。
別說, 這些髒東西沾著皮肉還真疼。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從這裡出去。
“還能動嗎?”賀烈俯身問癱軟在塔尖的少年。
少年還有些呆愣, 幾秒後,他緩緩地點了下頭。
然後下一秒,他就險些從塔尖摔下去,被賀烈一把撈住。
少年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腿,好似它們都不是自己的。動作之間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笨拙。
“怎麼,和自己的腿不是很熟?”賀烈隨口說道,沒想到少年傻愣愣地點點頭。
“不、不是很熟。”他用力在自己的小腿上掐了掐,眉毛因為後知後覺的疼痛而顰蹙起來,“在裡面,是飄的。”
賀烈的目光落在他極為纖瘦的腿上,幾乎沒有肌肉線條,纖細得彷彿撐不起這個身體。
是長期沒有運動的肌肉萎縮。
這也能解釋塔裡的少年為什麼神出鬼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