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從床上提溜起來,掰開他的嘴就往裡灌,同時緊緊鉗住他的下頜,防止他再次吐出來。
聞癸難受得掙扎起來,但是聞庚的手穩得像是石頭。
他壓低聲音。
“想活就嚥下去。”
這句話後,強烈的求生意志讓聞癸勉強恢復了些神智,他的雙手緊緊攥著聞庚的手,強迫自己把酸苦的藥全部喝進去。
“我……想活。”
聞庚聽著他的嘴裡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
那就好好活下去。
——
不到卯時,屋內的門被再次推開了。
聞庚爬起身來,頭有些暈。
管事掃了眼角落裡的聞癸,扭頭吊高了嗓子問聞庚道:“怎麼樣了?”
聞庚點頭。
管事似笑非笑地說:“你昨日回得夠晚,怎麼,黃坊留不住你?”
“天字坊的人要我把牛皮送至門口。”
“哦。”管事繼續道,“你在這裡呆的也算久了,別動不該動的心思。”
“不敢。”
見聞庚言辭恭敬,管事這才點頭,指了指聞癸道:“我再給他一日休養,後日便要上工了,黃坊不養無用之人,若是熬不過,趁早把他弄出去,免得死在屋子裡晦氣。”
管事皺皺鼻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令人不愉悅的味道,甩了甩袖子走了。
聞癸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喉嚨有火在燒,他眼皮還腫著,睜不開眼睛,隱約看見屋內有數道晃來晃去的人影。
“水……”他艱難地發聲。
“喲,這傢伙命還挺硬啊,我以為他要斷氣了呢!”
“豆芽菜似的,一陣風就颳走了,怎麼幹活?”
“不如,趁早換一個。”
“送個皮子都送不好,害我也跟著捱了兩棍子。”
他們插科打諢的聲音伴隨著咀嚼聲,不一會兒話題就扯到了玄坊的人身上。
沒有人理會角落裡的聞癸。
玄坊……
許是燒得胡塗,聞癸躺了半晌才想起自己受傷的原因。
那日他去送皮子,玄坊的人盯著他看了兩眼,突然上手抽了他一巴掌。
“黃坊養出的人,皮肉倒是細嫩。”她甩甩手,輕描淡寫地說,隨後挑起一片炮製好的黑牛皮子,“這片做的不好,既不透亮,也不柔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