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散入了夜風。
細微的草木燃燒的味道,加上鴨青草獨特的氣息。
落在後面的樓月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方才,他碰上了的。
公交
“睡不著?”
賀烈翻身時見隔床的青年正趿拉著拖鞋,輕手輕腳地準備起身。
“嗯,白天睡太久了。”樓月西壓低聲音,“抱歉。”
然而賀烈知道白天樓月西說是睡,不如說是昏迷。
“還在想畫中之事?”賀烈察覺到了他的低落。
方才回來時,樓月西便已經將畫內所見告訴了他。不論女鬼善惡,那些胎兒總是無辜而不幸的。
賀烈沒什麼表情,所逝之人若執念纏身、有怨未報則化鬼,賀烈見得多了,雖非絕對,但可憐人往往亦有可恨之處。
即使稚子也有心懷惡念的,賀烈送走他們的時候從未猶豫手軟過。
可是鬼嬰、鬼胎到底不同。
它們神志未開,所有的善惡因果皆因前人。
投生到富貴恩愛之家,就平安喜樂;若是不幸進了罪犯或是娼妓的肚子,就被打上標籤,好似生來就低人一等。
更可憐可悲的,便是那些還未出生便因種種原因死去的胎兒。
本該早日進入輪迴重新投生,卻被人用腌臢手段強行留在人間,化為鬼胎。
“我會盡快送它們轉生。”賀烈摸摸嘴唇,已經戒掉的煙癮好似又犯了似的。
“我相信賀隊。”
樓月西重新躺了下來,賀烈餘光看到他轉身面向了他。
半蜷縮著身體,整個人陷入被窩裡。
沒多大一團。
這人單薄的有些可憐。
這個念頭在賀烈腦海裡轉了半圈,賀烈鬼使神差地道:“要睡過來嗎?”
這話一出口他就清醒了,這是什麼話,邀請一個男人和自己同睡?
屋內一片沉默。
緊接著就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賀烈甚至感覺到自己後背的汗毛豎起來了一瞬。
“算了,太擠……”他找補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吱吱吱的摩擦聲。
樓月西竟將自己的床推了過來。
兩張床並在了一起。
雖然賀烈恨不得時間倒流一分鐘,但邀請的話是賀烈自己說的,樓月西已經把床推了過來,他再反悔便顯得小氣了。
“……”
賀烈僵硬半晌,見樓月西遲疑地杵在地上沒動,好似也在懊悔自己推床推太早的這件事,他心下便輕鬆下來。
都是男人,睡一張床怎麼了?
何況還是兩張床,兩床被子。
他不過是把陽氣借給樓月西吸一下,樓月西現在是自己的組員,組長本該護著自己的人。
賀烈將自己催眠了半秒,就覺得這件事是理所應當的了。
他甚至還替樓月西掀開了被子。
“快睡。”
那道消瘦的身影便鑽進了被窩。
還是蜷曲著,不過是背對著他。
賀烈不再多說話,他閉上眼睛,兩張床並在一起後,身旁人本清淺的呼吸就變得清晰很多。
他本以為會睡不著,但架不住睡眠質量實在太好,很快便沉入夢鄉中。
原本背對他的青年慢慢地轉過了身體。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緩慢地湊近睡夢中的男人,隔著薄薄的一層空氣描摹他挺直的鼻樑。
窗戶沒關緊,窗簾隨著夜風微微擺動,月光鑽進來,像晃動的水,映在青年的手指上,透著一股慘白。
而另一邊,楊芮靜回宿舍後想了一夜也沒明白樓月西是什麼意思。
讓她閉嘴?
兩人到底成沒成?
還有那個表情,為什麼和平時的他大相徑庭?
是她太多疑看錯了,還是……
她在食堂買了豆漿油條,早早地來到兩人的房間。她包裡有賀烈的門卡,不過這一次她沒有直接開門。
萬一……萬一這兩人真有什麼,她次次撞破是不是有些不好?
門很快開啟了。
“小靜來了。”樓月西已經穿好了襯衫長褲,釦子扣到了第二顆,露出線條漂亮的頸部。
而賀烈則草率很多,他見楊芮靜走來才堪堪將t恤套進去,嘴上還叼著牙刷,差點蹭到了領口。
楊芮靜給兩人打了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