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隨著杜澔說完,威爾遜的呼吸都開始急促幾分,臉上也是浮現出一股不自然的紅暈。
腦子裡此刻只有兩串數字,四千英鎊,和兩萬英鎊。
甭管是哪種,那都是十分嚇人的數字了。
好比送給杜澔的這一萬英鎊。
他看似給的輕鬆,實則已經掏出了將近三分之一的資產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給這麼多的,給個一千英鎊意思意思就得了。
可貝爾這個愣頭青,硬是要讓他多給點。
想到自己的仕途,未來還需要貝爾家裡照拂,想到貝爾家裡的鉅富。
他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但沒想到眼下還有這意外之喜。
“看來杜先生你確實沒說謊,你的確還是個商人,你的想法確實很棒。”
威爾遜本想一口答應下來的。
實在是杜澔提出來的條件太誘人了。
外人都以為他們這些洋人傲慢,不好溝通。
實際上他們很好溝通。
他們遠赴重洋來到這遠東,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撈錢?
誰來這裡不是為了以後回國了,能夠帶回去一大筆錢。
然後再用這一大筆錢在國內買一棟不大不小的城堡,在僱傭幾個女傭,在自家的院子裡買幾匹馬,在養一些牛羊,種一些花花草草。過著他們夢寐以求的生活?
只是哪怕以威爾遜現在的財力,也頂多只能在國內買下一個偏僻鄉下的破舊小莊園。
“這樣吧杜先生,這筆錢隨便你怎麼處理,關於貝爾的事情,往後有機會我會再送給杜先生一份厚禮,算是感謝。”
威爾遜很是有誠意的說著。
而對此,杜澔心中一動,頓時明白對方這話裡的意思。
誰說洋人沒腦子的?
這不是很聰明嗎?
隨便處理?還不是同意他杜澔提出組建公司的建議嗎?
無非就是在貝爾面前,他不好把事情說的太明白,不然面子上過不去。
接下來這餐桌上自然是更加熱鬧。
先前威爾遜或許只是把杜澔當成一個願意聆聽他故事的小輩。
而眼下就像是好友在交談。
直至兩邊辭行,杜澔坐上了舒秘書的福特汽車,這才輕呼口氣。
舒秘書則從先前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舒先生,你這是怎麼了?”
“杜先生,我不是說了不要這筆錢嗎?你怎麼還是收了?”舒秘書反問。
當然他這話裡沒有多少責備,只是有些費解。
“舒先生剛剛不是聽到了嗎?我現在和威爾遜先生可是生意夥伴。”
“你把人情用來做生意了這會不會不太好?”
“呵呵,舒先生,您其實比我更懂,其實人情有時候不也是交易嗎?
在人家弱勢的時候幫助了對方,那對方就相當於欠了你的錢。
而等對方發達了,再出手幫扶你,那這就相當於還債。
可這種關係,多少是有一些滯後性。
也講究一個賭!
得賭對方的未來前途,如若對方半路夭折,這人情算是廢了
同樣也得賭你自己不會在對方發達前夭折,不然你人都沒了,人家也沒法還債了。
而眼下我與威爾遜先生的合作,則是具備實時性。”
杜澔的這番理論,直聽得舒秘書一愣一愣的。
他還是第一次見人把人情比作交易,還講的如此通俗。
“那你說說,你們怎麼具備一個實時性?”
“舒先生,你可能不太懂碼頭漕運這塊吧?
但剛剛我說的那些,所蘊含的利潤你是知道的吧?”
“嗯,聽你剛剛提及過,你應該還是保守估算吧?”
“不錯,二十萬大洋每月那都算是少的。”杜澔點點頭。
“可你怎麼能保證,你能賺到錢?
可別忘了,津門的漕運,大多可都掌握在青幫手裡。
你這可是虎口奪食!”
說著舒秘書眼神凝重肅然。
“誰說我要奪走全部份額了?”杜澔翹著二郎腿看向窗外,一臉淡笑,
“剛剛飯桌上你也聽到了,蒸汽船!
我只要蒸汽船份額!”
“這的確是聽到了,但是蒸汽車份額憑什麼能落到你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