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趣選修課是三月中旬執行的,那天下午,伊一和宇文柔一起走出教室。
伊一的繪畫課是在紅房子那邊上,而宇文柔的是在教學樓的頂樓上,於是她們在教室外分開了。
宇文柔往樓上走,伊一往樓下走,剛走出沒多遠,她下意識往身後看了看,以往白澤川在學校總是喜歡走在她身後,於是她就形成了習慣,關於這次的選修課她其實還挺想知道他選的是什麼的。
剛偏過頭,在人群中,她遠遠的看到白澤川收回腳步,朝她一笑。
是的,他仍舊喜歡跟在她身後,她停下來,那他就會停下來。她頓了一下,內心總是很愧疚,他那麼聽話的在學校不和她走進,保護她小心翼翼的心。
她想了想,倒回到他身邊。
那時白澤川正倚在教室前門口,彎著唇角看著她。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她剛走進,緊張得捏緊衣角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白澤川就先開口問她:“怎麼回來了。”
她默了默,有些緊張的說:“要不……以後,在學校,我們正常交流?”
白澤川驚訝一剎,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她那一雙自帶委屈巴巴的狗狗眼這樣一直盯著他,一瞬間,他覺得他的心變成了,她只要主動的一捂熱,他就會心甘情願的化掉。
他輕笑一聲,勾起邪魅的唇角,起了歹念,道:“你是不是心疼我了,嗯?”
要說心疼也有一點吧,她輕輕的嗯了一聲,臉頰瞬間泛起紅暈,誠實道:“算是吧。”
她心疼他一直這樣忍著,心疼他明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卻說不了話,更心疼他那麼聽她的話、處處照顧她的感受,而不能隨心所欲。她也希望他能自在一點。有時候伊一覺得自己真的挺矛盾的。
完了,小姑娘今天如此主動,白澤川還有點不適應,但是內心卻開心到飛起,已經膨脹了。
他抵擋不住她的主動,因為對於他而言,她的主動就是一種稀有的誘惑。小姑娘敏感害羞,主動對她而言是很難跨出的一道坎,但此刻,白澤川享受到了那寶貴的主動。他忽而低頭輕笑一聲,順手摸了摸她的頭,她慌神抬眸看他,他的薄唇一張一合,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是什麼意思,你這樣模凌兩可的我不好拿主意啊,嗯?”
是,不是,這兩個極端的答案,一直不在她的選擇範圍內,因為她心裡懸著一根線,一根平衡的線,她需要選擇中間的點才有安全感,才會有所保留,這是她一直以來猶豫的表現。她對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真正的做到0或者1,她只能在那之間,那是她答案的閾值,一旦結果是在兩端了,那她就是真的不在乎了或者真的在乎了,她也不再猶豫了。
她不自覺的捏緊手指思考,其實她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她應該是在乎他了,應該而不是肯定,她仍在猶豫,很難對他說出她真的在乎他這件事實,她不敢宣之於口,沒有什麼原因,只不過是她內心的那杆人生的秤,她不敢隨意偏離,她害怕,害怕失去一切。
白澤川見少女不說話,手指都被摳出深深的印子了,他抓住她手腕,拉開,不讓她繼續。
“在想什麼?”他問。
“我……”伊一緩過遊離在外界的神,錯愕的看著他,他那一雙擔憂的目光鎖住她,她頓了一兩秒,說,“白澤川,剛開始是我要求你不要在學校和我說話的,現在我又說我們可以正常交流,這樣矛盾的我,你能接受嗎,如果不能——”
“我能。”他說。
“那萬一、萬一……你忍了一段時間以後,發現你忍不了了,怎麼辦。”
她緊皺著眉,很焦急的看著他,其中的一絲希望被她掩藏於心底。她習慣了他的陪伴,所以她還是希望他能忍得了的,雖然這樣想很自私。
“其實我這個人有很多缺點的,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真實的我,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可以嗎。”
她不自覺的捏緊手心,對他說出了內心話。
其他班級來來往往的有一些人在看他們,白澤川瞥見,把她拉到教室,關上前門,瞬間陰暗籠罩著他們,她背靠著白牆,白澤川一手抓著她手腕,一手抵著牆,把她圈在牆壁和自己之間,低眸看著她。
“如果我告訴你了,你要怎麼做?”他問。
她愣住,看他,眼角微紅,道:“我……我會離開的,不讓你煩心。”
“你要怎麼離開,現在你還在上學。”
是啊,怎麼離開,她沒有豐裕的條件轉學。
她的雙眸失去顏色